“薛堂主，如今想要见你一面，可太难了啊？”
从内一堂议事厅出来后，杨天怒转头又来到了内二堂求见薛醒。通报过后，便有小弟子引着他进到后院，薛醒正在院中练功，头也不回，只淡淡问道：“你回来了？”
杨天怒一点不客气，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回来了，不过才二十年，绝情谷已经物是人非了。隔壁热闹极了，你却躲在这里不出去。薛醒，你倒底在干什么？”
薛醒功站定，回头瞥了杨天怒一眼，笑道：“热闹？你应该知道我向来不喜热闹。”
杨天怒定定看着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小子做事总是喜欢偷偷摸摸，这么多年了，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他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说道：“外面已经乱套了，你还不动吗？想等到什么时候？”
薛醒坐下倒杯水，慢悠悠喝了一口道：“早就乱了，急什么？向大哥，你刚回来，有些事不懂就不要插手，小心引火上身。”
杨天怒知他一惯没正形，今日却十分反常严肃起来，不禁哼了一声道：“你这样，我倒不敢认了。薛醒，我跟你，还有沈醉、林野，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都太了解了。内一堂那个人，你就真没看出破绽？”
薛醒眼皮一跳，抬头望着他道：“那我呢，你有没有看出破绽？”
杨天怒又走上前一步，盯着薛醒眼睛看了许久，摇头道：“其实在我们几个人中间，属你城府最深。现在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想要将你替换，实在不容易。”
“东方，你比从前可聪明多了。你这样，小弟我很害怕啊？”薛醒起身伸了个懒腰，神情一时又变成了没正形，嘻嘻笑道：“走吧，我们先去见九姑娘。绝情谷乱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清理清理了。”
两人一路来到后山无为居，问羽杭与连湛坐在后院石桌旁，林野也在，正在商量事情。听见通传，问羽杭便笑道：“这两个人一起来，看来是有获了。”
林野与东方是自幼一起长大的，眼见杨天怒进来，他迎上去笑道：“好小子，你还没死啊？二十年了，一点音信都没有，我以为你早死了。”
杨天怒似笑非笑道：“你为我哀悼了？我可不信，你一定盼着我死吧？”
“猜对了，不过俗话说祸害活千年，我看你命也不会太短。”林野说完两人相视大笑，薛醒在旁边鄙视道：“两个人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他四处看了看，问道：“九姑娘呢？她怎么不在？”
问羽杭看着他道：“你现在为谁办事？”
薛醒今天格外严肃，闻言冷冷道：“为谁办事？我只听命于九姑娘。”
问羽杭耸肩：“猜到了，我就知道她不会没有后招。你又跟暗卫混到一起去了？现在绝情谷乱成一团，你们有什么发现？”
“事关重大，我只能告诉九姑娘。”
问羽杭示意他看向后山方向：“禁地里，还有玄教教主，所以明日弟子大比又要延期举行了。”
薛醒惊道：“玄教教主？你们已经见到玄教教主了？”他顿了顿，点头道：“原来你们已经查到玄教了。当日你们离开绝情谷后，我们就查探到玄教老巢。后来老鬼偷偷混了进去，他没有再出来，我就知道出事了。”
他看一眼其他人，解释道：“老鬼就是龙在天，从前的龙家堡老大，他是暗卫统领鬼帝的徒弟。我和他是一起去的玄教老巢，我在外面等了三天三夜，约定时间已过，他没有出来，我只能一个人先回来了。”
“之后我就下令让暗卫暂缓行动。玄教弟子已经全部渗透进绝情谷，我知道这件事不能着急，只能暂且蛰伏下来，直到那天沈醉来找我喝酒，我知道，我也被玄教盯上了。”薛醒说着找了个位置坐下，大大咧咧道：“玄教手段高明，可惜他们遇到了我。我杀了那个前来替换我的家伙，再假扮成他，终于成功混进玄教老巢，并见到了玄教长老。”
连湛疑道：“替换？”
薛醒点头：“对，就是替换。绝情谷中假冒货不少，包括沈醉。”
问羽杭心中一惊：“沈醉是假的？你确定？”
杨天怒上前一步道：“确定，我们和沈醉从小一起长大，我可以确定正在内一堂发号施令的那个家伙是假的。”
林野疑惑道：“假的？难怪我觉得那家伙越来越不靠谱。我就说，沈醉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杨天怒哼了一声：“事后诸葛亮。你跟那个冒牌货在一起这么久，你就从没怀疑过？”
薛醒添油加醋道：“林野，不是我瞧不起你，向大哥就看了一眼就看出沈醉是假的，你看了几年都没看出来？”
林野被噎住，半天才恨恨道：“你们聪明，你们厉害，我承认，行了吧？”
杨天怒笑着点头：“不错不错，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学会识时务了。”
林野气结，杨天怒不再理他，走到问羽杭跟前说道：“我刚去了内一堂，沈醉，姜燕燕，马肃，还有周文都在。当年我走的时候，周文还小，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马肃倒的确是真的马肃，至于沈醉和姜燕燕，很好玩，他们俩竟然不认识我。”
“不认识你？”连湛怔道：“原来如此，沈醉被替换了，难怪他整个人都变了。”
问羽杭叹道：“我们都只看到沈醉变了，谁能想到，他竟然是被玄教替换了？只是不知道，真正的沈醉是否还活着。如果还活着，我们必须去救他。”
连湛摇头：“只怕不可能了，这五六年我与沈醉共事，一起重建绝情谷。他的改变大概是从两年前开始的，如果他那个时候就被替换，这么长时间了，沈醉不可能还活着。”
薛醒说道：“玄教隐藏很深，至少也存在三十年了。直到两年前，九姑娘似乎发现了不对劲。她派人日夜监视沈醉，但一直到你们离开绝情谷那天，玄教才终于彻底暴露在了明处。可惜那时候为了对付断无敌，九姑娘去了中原。她将这件事交给我处置，结果你们也知道了。因为老鬼失踪，我发现玄教要比我们想象中难对付，于是下令暗卫暂缓行动。之后玄教找到了我，他们的条件很丰厚，想要买我。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于是假意答应。谁知道他们根本不相信我，想要将我也替换掉。那晚很危险，我差一点就死翘翘了。不过我武功还行吧，反而将那个假货杀死了。我就将计就计，让玄教误认为他们替换成功，并以玄教弟子的身份进入到玄教老巢。就是在那里，我发现了沈醉和姜燕燕是假的。他们都是玄教长老银面先生的徒弟。至于马肃和周文，他们没被替换，但是他们背叛了绝情谷，已经成为玄教弟子。”
他转头看向杨天怒：“东方，你弟弟南方应该和我的遭遇差不多，那天晚上玄教也派了人替换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那晚我逃出生天后就去找他，但是他失踪了，绝情谷，玄教，我一直没找到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杨天怒抑制住心中痛苦，咬牙道：“我知道，他已经被玄教害了。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听到南方的死讯，问羽杭也不好受，恨恨道：“玄教不会猖狂太久了，就这几天了，我们马上就能为那些枉死的人报仇！”
林野拍拍杨天怒肩膀以示安慰，见气氛有些沉重，忙扯开话题道：“天都快亮了，三公子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事情进展怎么样了。”
见薛醒不解，问羽杭解释道：“圣水宫左护法冯三娘与玄教勾结，把失心散混在养生丸中发放出来。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有哪些弟子中毒。另外我们怀疑玄教长老已经混进绝情谷，这个人很危险，我们要把他找出来。”
连湛道：“薛醒，玄教上下已经全部从总坛撤退，我们怀疑混进了绝情谷，这件事你知道吗？”
薛醒摇头：“玄教规矩很严，弟子之间不准随便传递消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绝情谷中有哪些人是玄教奸细。不过我得到了玄教长老信任，他如果在谷中，肯定会联络我的。”
他往后山禁地方向看了看：“沈醉已经安排了明日举行弟子大比，这件事拖了好几天，弟子们不知内情，如果再次宣布延期，只怕不妥。”
问羽杭从身上拿出那枚玄教令牌扔在桌上：“惊鸿不在，玄教教主也不在，沈醉会同意延期举行的。在这之前，我们要尽快确定哪些人是玄教奸细。薛醒，你手上还有多少人可用？”
薛醒皱眉：“我混进玄教之后，发现玄教弟子很多都在绝情谷有另外一个身份。我不能相信任何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络暗卫了。”
问羽杭看着杨天怒：“你带回来的那几十个分舵弟子在哪？他们跟玄教没有关系，应该可以信任。绝情谷各处门禁现在由执法殿弟子接管，人手不够，把他们都叫进来吧。”
杨天怒点头：“好，我这就去叫他们进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