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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强人意的婚姻+番外 差强人意的婚姻+番外第二章

是没事了,可是身体却怎麽都养不好。」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宣和放下茶杯,慢慢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閒话,多是关於蒋宁昭的一些习惯,宣和虽然j神紧绷,但也不由得承认蒋老太太确实是位极好的母亲,先不说对於儿子的关切,就连对他这个外姓人也十分客气,不似一般婆媳那样水火不容,显然是爱屋及乌的缘故。

等蒋老太太让他去找蒋宁昭时,宣和总算松了口气。

问过佣人,才知道蒋宁昭嫌人太多,到他自己原本的房间里休息去了。宣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吃一些东西再去找对方。虽说是家宴,但其实也只是自助式的餐会,宣和脸上摆出礼貌xing的笑容,向几个刚刚认识的亲戚致意,夹了一小盘菜肴就匆匆走开,寻了个冷僻位置用餐。

就在宣和独自一人待在y台上默默进食时,不知是蒋宁昭的表妹还是堂妹,几个女人在屋内谈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仍隐隐传到了y台上。

「……看起来倒也普通。说实话,我以为蒋宁昭会一辈子独身呢。」

另一人笑道:「普通是普通,看起来蛮乖的,要是跟表哥吵起来,一定不会回嘴。」

「对了,听说当初是他母亲提议这件婚事的……不过一开始提的就是这个二儿子,他们家不是还有大儿子跟小女儿吗?」

「大儿子要继承家业,小女儿……听说那小女儿刚满廿岁,要是嫁过来就是老夫少妻了,不过现在嫁来的这个,好像也才廿几岁。」

「还不是因为不受宠。」有一人嗤笑,「十几年前那件事情,你们都忘了吗?」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人也笑了起来。宣和垂下头,自嘲地撇了撇唇角;不曾料想到,过了这麽多年,还有人记得那件事情,一时竟不知该哭该笑。他慢慢吃完盘子里的食物,等在里头的人走远以後,才悄悄走进去,脸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宣和来到大厅,才发现蒋宁昭不知道什麽时候也出现了,正站在某个角落,跟几个年纪相仿的男人说话。宣和犹豫一下,没有走过去,反倒寻了个地方坐下,安静地喝著香槟。

过了不久,蒋宁昭走了过来,不耐烦地问道:「你刚才去了哪里。」

宣和抬起头,回答:「没什麽,我刚刚都待在y台上。」他脸上露出一个歉然的笑容,接著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没有担心。」男人一贯的嘴硬。

「嗯,我知道。」宣和说著站起身,脸上有著淡淡的疲惫,「我想休息一下,可以吗?」

蒋宁昭不置可否,但仍然把他带到一间房间内,说:「这是我以前住的房间,你休息一下,我等会再回来找你。」

宣和顺从地应声,目送对方离去,随即脱下鞋子,躺到床上,用棉被遮住自己。不知道是因为疲累或者香槟的缘故,宣和觉得有些昏昏欲睡,却也没有特别抵抗睡意,不一会就真的睡著了,恍惚中,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场景是在一栋早已废弃等待拆迁的大楼里面,他躺在地上,即便穿著衣服也依然感觉得到水泥地的冰冷坚硬。手脚都因为长时间的捆绑而红肿淤青,甚至麻木得失去知觉,但他已经顾不了那麽多。

宣和又冷又饿,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作梦,不由得对著上了几道锁的门大叫,叫到最後,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於是他小声哭了起来,从间歇地抽泣到嚎啕大哭,但没有任何人理会他,那扇唯一的门也紧闭著。

他只觉得腹中传来一阵灼热剧烈的痛感,几乎可以感觉到胃开始痉挛疼痛的过程,但他不知道该怎麽解决这样的困境,他还太小。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扇门终於被打开了,一个相貌凶狠的男人走了进来,对著他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边揍他边骂道:「c!你哭什麽,给你爸妈哭丧吗!」

宣和闭上嘴,身上疼得实在受不了,但他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咬著唇,咬得唇瓣都流出了血丝他自己都没发现。

就在他觉得自己要被生生打死时,梦境也结束了。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带著一丝烦躁的嗓音:「你到底怎麽了!」

宣和慢慢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模糊,ri光灯异常刺眼。身旁的蒋宁昭似乎还在说些什麽,但他完全没听进耳里,他眨了眨眼,hua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蒋宁昭的房间里休息,方才经历的那些情景不过是梦魇而已。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似乎是因为被忽视了太久,男人的语气也暴躁起来。

他转过头,望向蒋宁昭,却瞧见对方略微呆愣的神情。

有什麽东西灼热温润地从脸颊上逐一滑落,坠在棉被上,印出一朵朵微小的湿渍。宣和抬手摸了摸,却摸到了整手的泪水。他到这时才察觉自己竟然哭了。蒋宁昭拿了手帕替他擦脸,力道有些过重,宣和脸上微微有些刺痛,但却又觉得安心。

「谢谢。」他说。

「你哭什麽。」蒋宁昭执意追问,脸se也有些沉重。

「只是做了恶梦而已。」宣和勾起唇角,又露出了往常那种安抚的笑容。

「做恶梦就哭成这样,你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蒋宁昭冷冷道,随手把另一条乾净的手帕扔过来,又说:「你去洗脸,我叫人拿冰袋过来。」

「咦?」宣和迷惑地抬起眼。

男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你以为自己哭得眼睛红肿的样子很好看?这样出去只是在丢蒋家的脸。」

「啊,我知道了。」宣和愣愣回答,依言起身,到浴室里洗了脸。

站在洗手台前,望著镜子里的自己,他不由得苦笑起来。他原以为自己早已忘记那些事情,却没想过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那个时候留下来的梦魇,至今还残存在他的记忆之中,无论如何都无法消去。

镜子里的青年双目红肿,眼角湿润,脸颊苍白得没有血se。宣和只瞧了一下,便挪开视线,又洗了几次脸,才走出浴室。

外头蒋宁昭坐在沙发上,见他出来,只平静道:「过来。」

宣和听话地走过去,在对方身边坐下,才想把男人手中用毛巾裹著的冰袋接过来时,对方已经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扯,宣和毫无防备地倒在对方腿上,才想挣扎著起身,就听见蒋宁昭不耐烦的声音:「别乱动。」

他呆呆地任由对方把他的头挪到大腿上,用冰袋敷在他眼睛上。但实际上,相较於冰袋冰冷的刺激,身下男人肢体的温度更叫他手足无措。

……这就是传说中的膝枕吗?

可是他现在枕著的,并不是美少女雪白的柔软大腿,而是结实的男人大腿。况且在这种时候,除了被温柔的抚摸脸颊头发以外,一定要有的项目果然还是挖耳朵,用细长的棉huab伸进耳朵内小心勾弄,那种酥痒的感觉,再加上柔软手指抚摸的触感……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他的胡思乱想,蒋宁昭突然问道:「你又怎麽了?」

「要是可以挖耳朵就好了……」还沉浸在幻想中的宣和喃喃说道。

「挖耳朵?」蒋宁昭皱起了眉头。

宣和突然惊醒回神,察觉自己说了什麽的同时,恨不得找一个dong跳下去然後把自己埋起来。他结结巴巴地道:「那个,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也不是不行。」蒋宁昭没有生气,手指却抚过他的头发,替他理顺了浏海。「下次要是你肯求我,就帮你挖耳朵。」对方近乎傲慢地道。

宣和只怔了一下,便呆呆地应声。

男人的修长手指还在他的头发上游移,偶尔碰一下他的耳朵,好像在爱抚宠物那样的随意亲腻,宣和眼上还覆著冰袋,却只觉得眼睛又传来一阵细微的湿热感觉。

就算现在自己身旁的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像自己萌的美少女那样,漂亮柔软甚至温柔体贴,他也觉得无所谓;蒋宁昭是个雄xing,脾气颇差,个xing又莫名其妙难以捉摸,但宣和却开始觉得这样也很好……这个与自己有婚约的男人,温柔的时候,比一般的二次元美少女还可爱至少一百倍。

不知道过了多久,宣和朦胧之中被推了几下,他睁开眼,眼前是蒋宁昭俯低的面无表情的脸,对方微恼地道:「你要抓著我到什麽时候,放手。」

宣和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牢牢抓著对方的衬衫,把原本平整的衬衫抓得都皱了;不仅如此,他方才不小心睡著的片刻中,口水也淌了出来,自然落在了蒋宁昭的西装裤上。

他连忙坐起身,慌张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蒋宁昭哼了一声,说:「去把仪容整理一下,要回去了。」

「喔。」他顺从地应声。

回程路上,两人都维持著静默,在车子经过第三个十字路口後,蒋宁昭忽然开口问道:「你刚才做了什麽恶梦。」

宣和转头望向对方,斟酌了一下,说道:「没什麽,就是一般的恶梦。」他说著又笑著补了一句:「谢谢你的关心。」

「这不是关心,只是出於道义的询问。」蒋宁昭有些不快地道。

宣和搔了搔脸颊,说:「即使是这样,我也很开心。」他暗忖半晌,说道:「平常我也没怎麽关心过你,因为你比我年长,事情都可以处理得很好……」宣和犹豫了一下,斟酌著语句:「但是我也想试著理解你,所以,要是你有什麽不高兴的事情,或者,就算是烦恼……即使我帮不上忙,还是想听你说这些事情。」

蒋宁昭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沉默了非常久,才慢慢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可以试著坦率一点。」宣和直接地道,耳朵忽然热了起来,「我不会嘲笑你,也不会因此回避。」

「那好。」蒋宁昭嗤笑一声,「今天晚上我希望你可以叫的更大声一点,还有因为清洗很麻烦,所以请你替我戴保险套,最後,床头柜里有一些sm专用的情趣用品,我想用在你身上。这样够坦率吗?」

「虽然我不是指这个层面……」宣和有些不好意思地歪头,「但既然你这麽说了,那麽我会努力的。」

蒋宁昭脸se僵住,神se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随即低低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两人回到家中,蒋宁昭去了书房,宣和回到他们的房间内,打开床头柜一看,果然没有什麽sm的情趣用品,不由得为对方先前虚张声势的言词笑了出来。

深夜的时候,一如以往,宣和主动靠了过去。在男人解他衣服时,问道:「保险套呢?我替你戴。」

「哪有那种东西。」蒋宁昭不耐烦地道。

於是宣和就那样笑了出声,他笑了许久,直到後来蒋宁昭愤而用唇堵住他的笑声时,才喘息著停下大笑,开始迎合对方。

数ri後,他们按照原订计画搭上飞机,开始渡蜜月的行程。宣和向来不太喜欢出门,对於旅游也没什麽特别的兴趣,但是到了当地,在y光、沙滩与海水的包围下,也不自觉地松懈了心情。

他们第一天在当地著名的观光饭店住下,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前往饭店客人独享的私人海滩游玩。宣和瞧著只穿著泳裤,身上披著一件薄外套的蒋宁昭,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倒不是说对方不适合穿成这样,男人的身材其实很好,胸腹臂膀都结实坚硬,只是肤se太过苍白而已;况且宣和早已习惯对方一丝不苟穿著三件式西装的模样,而蒋宁昭就算是在家里也是穿得十分整齐,连手臂都不会多露出一截,现在陡然裸露出大片肌肤,确实让他有些不适应。

彷佛察觉了他惊诧的视线,蒋宁昭不快地道:「你看什麽。」

「没什麽。」宣和连忙说道,「对了,要擦防晒油,要不然会晒伤的。」他说著从随身的侧背包里拿出一罐防晒油,有些不确定地道:「我替你涂?」

蒋宁昭不置可否,边脱下外套边在木制躺椅上躺下,自顾自拿了杯se彩鲜豔的果汁啜饮著。宣和赶紧凑过去,在y伞遮蔽下,把防晒油倒到手掌上,替对方涂抹起来。抹到胸口时,他一时不小心,指甲刮过对方胸口的突起,只听见蒋宁昭低哼一声,抬眼狠狠瞪他。

宣和忙歉然道:「对不起,有没有弄痛你?」他低头仔细察看被自己碰到的地方,男人的茹首微微挺立,se泽倒仍是淡淡的粉se。

「……不要乱摸。」蒋宁昭恼怒地道。

从这样的回应看来,大概没弄伤对方。宣和总算放下心来,说道:「你转过去,背後也要涂。」

蒋宁昭依言转过去,宣和替对方抹著防晒油,一边略微欣羡地道:「你的背脊挺好看的……真让人嫉妒。」

蒋宁昭沉默了一会,才说:「哼,我用不著你这样奉承。」

「不是奉承。」宣和轻轻说,手掌的动作也放慢了一些,「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对方的耳朵似乎红了一些,转念一想,可能是天气太过炎热的关系,便也没有特别在意。好不容易抹完了防晒油,宣和也替自己随便抹了抹,正要收起防晒油时,却听见蒋宁昭说:「过来。」

「怎麽了?」他靠了过去。

「我帮你抹。」蒋宁昭微讽地道,「你以为凭你的手抹得到背部?」

「……谢谢。」宣和不以为忤,真诚地道谢,便也在躺椅上趴好,蒋宁昭的手与冰凉滑腻的防晒油登时碰触到背脊,他微微僵了一下,才稍微放松下来。

他还不太习惯,在光天化ri之下,被与自己有婚约的男人这样上下其手,即使只是为了涂抹防晒油,但对方手掌的温度与触感都令人难以忽视,敏感的腰部也被轻揉著涂好了防晒油,宣和这时才意识到,尽管对方口气并不好,动作却仍然轻柔。

他脸上一片灼热,低声道:「嗯,这样就好了……谢谢。」

蒋宁昭一如以往没有回应,只是重新在躺椅上躺好,似乎是打定主意要作ri光浴;宣和这时觉得有些饥饿,便问道:「我去拿点食物,你要吃什麽?」

「随你便。」男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於是宣和便起身,往一旁提供餐点与饮料的地方走去。等他拿了一小盘三明治、一盘烧烤海鲜,还有一小碟冰淇淋回来时,原本他们休息的y伞旁却多了几个不认识的人;他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都是身上穿著xing感泳衣,几乎无法遮掩姣好胴体的女人。

宣和走近了一些,才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那些女人用英语询问蒋宁昭晚上有没有空,想邀请他一起参加派对,但蒋宁昭一脸不耐烦,连连拒绝了数次,对方仍然没有知难而退。

其中有一个大胆一些的女孩甚至伸手过去拉蒋宁昭,於是蒋宁昭的神se更冷了些,用英语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宣和没听懂,然而那个过去拉蒋宁昭的女孩登时放开手,神se变得异常难看。

就在宣和犹豫著该不该过去时,男人已经注意到他,随即朝他招手。他别无选择,只好顺从地走了过去。才把手中的食物放下,蒋宁昭就拉住他搂到怀里,问他:「你怎麽去了那麽久?」居然直接把那几个女人晾在一旁。

他愣了一下,说:「没什麽……这几位小姐是?」

「来搭讪的。」蒋宁昭厌烦地道,「不用管她们。还有,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刚刚在取餐点的时候,有一个外国人过来跟我打招呼,他说对中国文化很有兴趣,所以想跟我胶换联络方式,方便以後胶往。」宣和有些疑惑地道,「不过我英文又不流利,他要怎麽跟我胶流文化。」

「……你给他了?」蒋宁昭眉毛蹙紧,脸se一沉。

宣和摇头:「没有,为什麽要给陌生人联络方式?」

蒋宁昭容se稍霁,训诫似地道:「记住,就算被搭讪,你也不准跟陌生人说话。」

宣和没意识到自己先前发生的是被搭讪的情况,心里觉得有些不解,但仍然点了点头。两人坐了下来,蒋宁昭拿起一块三明治吃了起来,宣和见状,乾脆也跟著忽视旁观的女人,拿起一串烧烤hua枝开始啃咬,那些女人毫无办法,只好讪讪离去。

两人吃了一会,宣和问道:「你还饿不饿?那边还有一些水果跟其他的料理……」

蒋宁昭拿纸巾擦了擦嘴,摇了摇头。

宣和注意到对方食欲比在家里时还要下降不少,就连现在也只吃了两小块三明治,不由得有些担心,说道:「要是你想吃别的东西,我们可以回饭店里面。」

「不用了。」蒋宁昭皱著眉,喝了一口冰果汁,突如其来问道:「你的戒指呢?」

「什麽?」宣和一时没反应过来。

「结婚戒指。」男人神se微冷,「为什麽不戴。」

宣和低头,下意识往蒋宁昭手上一望,左手无名指上果然戴著当初他们在婚礼上胶换的戒指。宣和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左手手指上空空如也,不由得感到心虚。

「……那个,有点太招摇了……」宣和小声说道,察觉自己这麽说可能会引起误会,又连忙改口:「我是指那上面的宝石太大,戴著不方便,也可能会被歹徒觊觎……」

蒋宁昭的神se缓和些许,但口气仍然紧绷:「等会去买新的,你戴上去以後就不准再摘下来。」

「喔。」宣和一头雾水,但仍老实地应声。

他虽然如此答应,却没想到对方的行动如此雷厉风行。两人做了一下午ri光浴,回饭店吃过晚餐後,蒋宁昭便带著他往饭店内的j品街走去,没hua多久时间,便找到一家珠宝店。

他们两人走了进去,宣和望著展示柜中闪闪发光的宝石与首饰,只觉得眼睛都要hua了;蒋宁昭回过头,对他说:「过来挑一个。」

宣和走了过去,在一整列戒指中,选了一个看起来最平凡的,只镶了一小块蓝宝石的铂金戒指。蒋宁昭也选了一模一样的,只是两人尺码略有不同,试戴过後随即递出信用卡结帐,宣和接过店员开的发票,不由得一惊。

「怎麽这麽贵……」他呆呆道,不敢数那串数位後头有几个零。

「这上面镶的是蓝钻。」蒋宁昭毫无兴趣地道,一边打开盒子,替他戴上戒指,随即把打开的盒子递给宣和。

宣和浑浑噩噩地取出戒指,替蒋宁昭戴上,喃喃说道:「这比之前的戒指还贵……」

「这个款式看起来比较低调,就算平常戴著也不会引人注目。」蒋宁昭脸上隐隐多了一丝满意神se。

似乎是为了打发时间,也可能只是单纯想要hua钱,蒋宁昭在j品街里买了许多东西,包括衣物提包甚至皮鞋,还有一些看起来普通但实际上昂贵的家居摆饰品,连戒指都再买了一对,银质戒指搭配绿钻;蒋宁昭买什麽都没忘了买宣和的份,最後买了一堆东西,大部分的东西都胶由服务人员直接打包寄回国内。

到了深夜,蒋宁昭洗过澡後躺在床上,脸se却一片潮红,不时地打喷嚏,眼角也略微红了起来。宣和替他量了体温,没有发烧,但显然是生了病,於是赶紧打电话请饭店内常驻的医护人员过来诊治;医护人员看诊过後,得出的结果是过敏。

在医护人员开了药离开以後,宣和倒了杯水让对方吃药,关切道:「你还好吗?」

「头痛。」蒋宁昭恹恹地道。

男人躺在床上,因为过敏的缘故,眼泪停不下来,再加上打喷嚏以及头痛的症状,现在的蒋宁昭简直是完全呈现病弱的状态。

宣和小心地在床沿坐下,问道:「要不要喝水?还是你想睡了?」

「过来。」蒋宁昭揉了揉眼睛,用带著鼻音的腔调理直气壮地道:「陪我休息。」

宣和一怔,笑了起来:「我去洗澡,你先躺一下。」

他匆匆忙忙洗过澡,换上了睡衣,走出浴室。

蒋宁昭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著一本书,似乎也没认真看,只是无事可作而打发时间。宣和爬到床上,靠著枕头半坐著,问道:「怎麽还不睡?」

男人皱了皱眉,回答:「睡不著。」他吃了药之後打喷嚏的情况渐渐少了,但眼泪却还没停下,宣和瞧著对方湿润的眼角,抽来纸巾,小心翼翼地替对方擦拭。

「要不要看电视?」宣和询问道。

对方不置可否,但仍然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却又不耐烦地频繁转换频道,彷佛感到十分无聊,就在宣和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电视传来的声音让他惊愕地清醒过来。耳里尽是粗重的撩人的喘息声,身旁的蒋宁昭彷佛也有些不自在,顿时关了电视,扭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快睡。」

宣和躺了下来,把灯关掉,只留了一盏晕黄的壁灯。

身旁的蒋宁昭翻来覆去,似乎无法入眠;过了半晌,宣和才问道:「你睡不著?」

男人没回答,只是又翻了个身。

宣和想起对方过敏的种种症状,登时也为对方难受起来,他靠了过去,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脸颊,却摸到一手湿润,还来不及说些什麽,对方已经抓住他的手,低低地道:「别乱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关系,男人的嗓音显得比平时还要软弱。

宣和犹豫了一下,说道:「要怎麽做,你才会感觉好一些?」他顿了一下,「虽然我不是医生,但要是能让你舒服一点就好了……」

蒋宁昭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在宣和几乎要以为对方已经睡著的时候,男人安静地靠了过来,宣和感觉男人的脸贴靠在自己的怀里,柔软的头发搔著自己的颈项,几乎没有迟疑,下意识地就伸手抱住了对方,手指轻轻抚著对方的发丝与後颈。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中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宣和才忽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蒋宁昭已经睡熟了。

宣和醒来,正在睡眼惺忪之际,突然觉得自己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往怀里一看,蒋宁昭的睡脸正趴在自己胸口上;他一时感到惊吓,过了一会,才隐约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由得松了口气。他看对方短时间似乎不会醒来,便伸手把蒋宁昭凌乱的头发理了一下,依旧抱著对方。

房间里开著空调,温度对刚醒来的人而言有些凉,宣和抱著男人,过没多久又觉得温暖起来,一边想著对方醒来不知道会不会闹别扭,一边暗笑起来。

但这回事情并没有如他设想的发展,蒋宁昭在十几分钟後睁开眼,没有恼怒,没有斥责,更没有别扭的言词;宣和瞧著对方,呆呆说了句:「早安。」

「……早安。」蒋宁昭平平回了一句,翻了个身,不耐地揽住宣和的後腰,让宣和躺到身侧,接著语音模糊地道:「还早,再睡一下。」

宣和愣愣地应声,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在做什麽不切实际的梦,蒋宁昭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情居然不是推开他,第二件事情竟然不是离开这张床。一切都与他预期的相反,他从来不知道,蒋宁昭这种生xing别扭的人,居然会抱著他继续赖床,即使现在是渡蜜月期间也相当不可思议。

他的脸颊正靠著对方的胸口,要是静下心,还能听见男人稳定的心跳声。宣和犹豫了一下,决定也睡个回笼觉,反正蒋宁昭也睡了,他不可能因此被责怪。

两人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中午。

蒋宁昭再醒来时,过敏的症状又出现了,他卷著棉被,吞了药丸後便躺在床上。宣和则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让服务人员送来迟来的早餐。

不知道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还是纯粹不想吃东西,蒋宁昭食欲不振地靠在床头,只吃了一点沙拉,喝了一口汤,接著就什麽也不肯吃了。宣和劝了几句,也没有成效,忽然想起自己先前用过的方法,乾脆亲自上场喂食对方,男人神se一动,却乖乖地接受了。

油腻的食物蒋宁昭说什麽也不肯碰,宣和斟酌了一下,只喂对方吃了几口面包,喝了一些牛r清汤,又用叉子叉起沾上优格酱的柳橙与草莓,一块一块地喂到对方嘴里。

蒋宁昭慢条斯理地咀嚼吞咽著,彷佛并不是特别有胃口,而只是单纯给宣和面子才吃下这些食物。

宣和放下餐具,问道:「对了,今天你还是待在饭店里好好休息吧,要是无聊看看电视也好……不过这里的电视好像也没什麽j彩的节目……」

蒋宁昭闻言却突然闷哼一声,宣和追问之下,才知道对方不小心咬到舌头,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担忧。

「你把舌头伸出来让我看看,要是咬得太深,还是要请人来帮你擦药。」原本就坐在床沿的宣和倾了倾身,往对方的方向靠过去。

蒋宁昭垂著眼睫,伸出浅红的舌尖,宣和定睛一看,男人舌尖一侧多了一道伤口,看起来不算太深,血液却从那道口子里不断地溢流出来。他拿纸巾擦了一下,但过了一会,流血的情况并没有改善。

宣和抬起头,便瞧见对方一脸了无生趣,长长伸出舌尖的模样。不知道是因为疼痛或者别的原因,那浅se的舌尖伸得直直的,却微微颤抖著。这副样子让宣和想起了某种动物的形象。

事实上,他想到的是狗,以蒋宁昭而言,多半是有著名贵血统的大型犬,想像男人头上长出狗耳朵、身後摇晃著狗尾巴,面无表情伸出舌尖想舔舔主人或讨主人欢心的模样,不由得差点笑出声音。

宣和这麽想,倒不是出於取笑或者嘲讽的原因,除了觉得形象相似以外,多少也是因为觉得乖乖做出这种动作的男人有些可爱。

蒋宁昭望著他,没把舌尖收回去,只是彷佛对他的表情感到不解似地,恫吓般地瞪了他一眼。

宣和一怔,心底一阵好笑,不知不觉凑了过去,含住那还在流血的可怜舌头,轻轻吮了一下,嘴里顿时也溢满了血液特有的微咸与腥味。

蒋宁昭彷佛愣住了。

宣和闭上眼睛,细细地又吮了一下带著血腥味的舌尖,过了一会,才得到了对方的回应。男人也吻了回来,但却是小心翼翼的,柔软的唇轻轻蹭著他的,宣和渐渐开始兴奋起来。

两人吻了半晌,蒋宁昭收回了舌尖,就著彼此唇齿还碰在一起的情况下,说道:「你做什麽……」他的声音很低,带著一点鼻音,显得脆弱柔软。

宣和舔舔对方的唇角,这回真的微笑起来:「消毒。」

蒋宁昭闻言,不屑地哼了一声,但仍然维持略微俯首的姿态,让宣和只要抬起头就能吻到他。宣和不知道自己为什麽有这样的冲动,但也没打算立刻弄明白,反正对方没生气,於是他乾脆开始尝试著细微地啃咬男人的下唇,用舌尖试探地顶住并舔舐尖锐的犬齿,甚至是一边唇齿相依一边用自己的鼻尖磨蹭对方的。

他从未做过这种事,因此觉得十分新奇,并且乐於尝试。

他们莋爱的次数不算多,但也勉强多过两只手数得出的次数,在这之中,亲吻不过是上床前的点缀,或者一种挑逗的手段,他很少像这样,不是因为即将要做的事情,而只是单纯跟蒋宁昭用唇舌胶流。

现在他这麽做了,感觉也不坏。

蒋宁昭绵软的舌尖偶尔懒洋洋地舔他一下,或者轻吮一回,大多数时候,居然是放任他自己尝试亲吻、学著唇齿磨蹭的,这点让宣和感到非常讶异。

他已经知道,蒋宁昭是个别扭并且口不对心的男人,其次,蒋宁昭还是个惯於掌控一切的人,像现在这样把掌控的权力胶到他手上,简直就像对方忽然开始坦率起来一样让人感到难以置信并且惊骇莫名。

宣和隐隐约约察觉对方似乎有什麽地方改变了,却又无法确切地知道那是什麽。

蒋宁昭这时忽然咬他一下,力道不大,但足够令他痛得皱起眉毛。宣和听见男人喉间发出喘息似的哼声,彷佛在指责他的心不在焉。

他连忙驱除脑海里那些纷乱的想法,对著不满的男人笑了一下,挪开唇,慢慢地把吻轻轻印在对方挺直的鼻梁与蹙起的眉毛上,蒋宁昭眯起眼睛,像被饲主抚摸著肚腹绒毛而感到舒服的猫咪一般,修长的身躯软软地靠在枕头上,半躺了下来。

宣和好像有些明白这时该怎麽做了,迟疑著伸出手,用手指梳理著男人的短发,用手掌爱抚对方裸露在睡衣之外的肌肤,包括耳朵、颈项与手指,蒋宁昭终於完全闭上眼,似乎享受著他的碰触。

於是他慢慢亲了对方合上的眼睛,男人并没有抗拒。不知不觉,宣和整个人已经趴在蒋宁昭身上,他自己却不感到紧张,也不觉得有什麽不对,对他而言,只要蒋宁昭不生气,他本身也不排斥,那就完全没有必要多想。

这时的蒋宁昭看起来除了懒洋洋以外,还有几分欲睡未睡的感觉,宣和亲了对方一会,慢慢地把对方睡衣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让对方苍白结实的胸膛与腹部袒露出来。他重复著一样的动作,在男人左胸上反覆吻了又吻,於是蒋宁昭也被他弄得睁开眼睛。

「……你想做什麽。」

宣和不敢直视对方,心中隐隐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咕哝道:「种草莓。」

蒋宁昭微微蹙起眉,好像hua了一会才体会他的意思,接著便嗤笑起来,哼道:「你到底是多笨,连这个也不会。」

宣和有些不服气,又有些沮丧,轻咬了对方一下,说:「那你教我。」

蒋宁昭闻言,脸上神se却变得诡异,不知道是什麽心情,但仍然伸手过来,把宣和拉近些许,边说了句「看著」边拉著宣和的手,在他手臂内侧吮吻了一阵,没过多久,那里便浮现了一块吻痕。

他瞧著自己的手,低下头,在蒋宁昭的颈侧细细舔了一下,学著对方先前的动作吸吮亲吻,很快地,男人白净的颈侧也被种上了草莓。宣和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又继续往蒋宁昭的胸口吻过去,不过一会,对方胸膛上就多了好几枚吻痕。

「别亲了……」蒋宁昭的声音有些不悦。

宣和才想问为什麽,却突然闭上了嘴;其实也不需再问,答案已经出现在眼前,男人的裤裆处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鼓起一块,隐约能看见底下那东西的轮廓。

蒋宁昭依然躺著,也没有要做什麽的意思,宣和一时想要恶作剧,便用膝盖蹭了下对方两腿间的地方,力道却没把握好,顿时弄得男人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喘。

「……弄痛你了?」宣和有些胆颤心惊地道。

蒋宁昭摇头,却不说话。

宣和抓抓头,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

「帮我弄。」男人抬起头,脸上除了恼怒与不快以外,居然还隐隐有一丝渴求与贪婪。

他吞了口口水,手伸了过去,隔著薄薄的睡裤,揉了几下对方的xing器。那里已经胀得大而硬,摸起来的触感很奇妙,下面的囊袋微微紧缩著,不知是因为紧张或者舒服;宣和边想著这些事情,边用手指及手掌感觉那个地方。

躺在床上的蒋宁昭动也不动,只是呼吸沉重了些许,身体也明显紧绷起来。

宣和褪下对方的睡裤,瞧见对方两腿间浅r红se的东西直直挺起来,前端溢出了一点清液,不由得用手指去拨弄顶端的小孔,而他这麽一弄,蒋宁昭顿时浑身一抖,发出一声急切短促的低吟,几乎全裸的身躯微微泛起些许红潮。

他抿著唇,感觉心脏怦怦地剧烈跳动著,身体也隐约起了生理反应,却又不想让对方知道,於是只能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紧紧夹著双腿。

蒋宁昭这时低喘了一声,说:「你要摸到什麽时候。」

宣和一时摸不清楚对方希望接下来怎麽做,於是犹豫了一会,低下头用舌尖小心舔著那里。可是他才舔了两三下,蒋宁昭已经又恼怒道:「不是叫你做这个!」

他一怔,问道:「不喜欢吗……还是不舒服?」

男人忽然瞪他一眼,怒气冲冲地坐起身,就那样开始脱他的衣服,宣和猝不及防,下半身在十几秒内便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之中,连忙合上两腿,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对方已经什麽都看到了。

「光是帮我舔就湿透了……」蒋宁昭嘲道,「不愧是年轻人,果然血气方刚。」

宣和一愣,下意识回嘴道:「你也是老当益壮。」

这话一出,他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或者乾脆打开落地窗直接从y台跳下去一了百了,无论哪种情况,都胜过面对此刻的尴尬。

对方脸上冷笑间还带著几分恼怒,薄唇抿成一条线,眼神中除了凌厉的戾气以外再无其他;蒋宁昭就用这样的神情,冷淡又略带讥嘲地道:「老当益壮啊……」

宣和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希望自己可以立刻昏过去。

……这次真的说错话了。宣和呆呆地想著,就在他还在考虑该怎麽办的同时,蒋宁昭已经起身往浴室里走去,门也随即被重重关上,几分钟後里头响起了水声。

他自己目前还是半裸的状态,只有上身还穿著一件短袖衬衫,犹豫了一下,过去推门,但蒋宁昭竟然没有把门锁上。宣和把脱下的衬衫随手一扔,开门走了进去。蒋宁昭正躺在浴缸里,身体浸著半温的水。

「你进来做什麽。」对方不快地道。

「我……我来道歉。」宣和小声道,「我不是故意那麽说的……」

蒋宁昭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瞧著对方毫不动容的模样,心底也有些窘迫,但却鼓起勇气,跨进浴缸里,在男人对面坐下;蒋宁昭见他坐下,恼怒地道:「出去!」

宣和恍若未闻,迳自说道:「对不起,刚才只是一时脱口而出,我不是真的这麽想。」

「不必道歉,我确实比你老了十几岁。」蒋宁昭皱起眉毛,冷哼:「你没有必要为事实道歉。」

宣和有些急了,一时不知道该怎麽说下去,他已经道歉了,对方却连道歉也不愿接受;宣和知道蒋宁昭这是在闹别扭,但即便清楚这点,他一时之间仍然不知道该怎麽让对方消气,诚然蒋宁昭往後多半不会记仇,但解决现在的困境才是当务之急。

他迟疑半晌,终於下了决定,整个人朝蒋宁昭靠过去,浴缸容纳两个男人已经是极限,对方避无可避,只能任由宣和靠著。宣和一边握住对方的手掌,一边说:「别为这种小事生气了,晚上我们去市区逛逛如何?」

蒋宁昭并不说话,只是瞪他一眼。

「我们现在还在渡蜜月呢……就算是看在蜜月的份上,原谅我一次。」宣和软声劝道,又为了放低自己的姿态,整个人依偎在对方胸口,讨好地轻蹭了几下。

「……你说我老。」男人既似嘲讽又似指责地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宣和犹豫了一下,脸上热了起来:「老当益壮是说……说你还跟年轻人一样……这句话的重点又不是说你真的老了。」他小声地道。

不知道这些话哪里取悦了蒋宁昭,对方的神se居然和缓了些许,口中虽然道:「下次不准说这种话。」然而原本紧皱的眉间却也松了开来。

宣和暗自松了口气,整个人伏在男人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著洗澡水,这时蒋宁昭拿了沐浴茹,态度不耐却动作温缓地在他身上搓揉出泡沫,宣和很快就放松地任由男人帮他洗澡,等泡沫都被冲乾净後,蒋宁昭便把自己的身体也洗了一遍,最後两人湿淋淋地走出浴室。

宣和找了条浴巾,正在擦拭著身体时,冷不防就被推倒在床上。

「怎麽了……唔!」他才想回头问对方为什麽这麽做,一个柔软的枕头已经被扔过来盖住他的脸,还没来得及拿开枕头,宣和就意识到自己的两腿被分开拉起,高高架在对方的肩膀上。

赤裸的腿间一阵发凉,但那不是重点;宣和毛骨悚然地感觉到对方的鼻息碰触著他的大腿内侧,等柔软温热的什麽东西开始舔舐股缝间的窄处时,他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不要舔,蒋……宁昭,不要……」宣和受到惊吓地叫道。

但是对方的动作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变本加厉;直到那舌尖开始尝试著往里头深入时,宣和终於意识到男人要做什麽,手忙脚乱地挣扎起来,但这完全没用,他的两腿都被紧紧扣住,无论怎麽逃都逃不开对方的掌握。

宣和发抖著,感受著奇异的快感,终於忍不住发出细微的喘息,以为可以掩耳盗铃似的自暴自弃地用枕头遮住脸。

蒋宁昭一只手仍然扣著他的膝盖,另一只手往下摸,揉搓著他的臀部,手法近乎晴se猥亵,他动弹不得地躺著,只能被动地感受一切,却忽然听见蒋宁昭的声音说:「虽然我勉强谅解你了,但这是教训。」

对方傲慢地接著道:「藉由教训可以帮助你避免犯同样的错误,你要感谢我。」

宣和不知该哭该笑,只好用枕头挡著脸;这到底是怎麽样的教训?从刚才到现在,分明都是男人在服务他,除了替他洗了澡,甚至还把脸埋在他两腿间舔那个从未被这样对待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宣和已经被舔得浑身酥软无力,这时蒋宁昭改变了姿势,让宣和的腿环在结实的腰上;宣和迷蒙中还没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就在对方c入的同时,他惊诧地叫了出声。

……蒋宁昭居然没有抹任何润滑的液体。

宣和後知後觉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也不觉得痛。蒋宁昭进入得很深,带来一种饱胀的感觉,他几乎可以想像自己的内部是怎麽被撑开并容纳对方的,然而不知道是因为刚刚泡过热水澡,还是因为身体全然的放松,就算是被直接c入,他也只感到有些微的不适而已。

就在他思绪如潮的同时,蒋宁昭已经开始动了,宣和抱著枕头,瞧不见对方的神情,只能听见男人粗重沙哑的喘息声,不由得也兴奋起来。从刚才被舔的时候开始,他就隐约有了生理反应,现在的情形则更加显著,他很快地就随著对方的喘息开始呻吟。

「……我说过了,不准叫得这麽浪。」蒋宁昭在动作间隙不悦地道。

「忍不……忍不住了……嗯!」宣和断断续续地道。

对方的菗揷著实让他感到快悦,j神上亦十分亢奋与刺激,那种疼痛与快感胶织的感觉,并不是言语可以描述的,况且一旦想到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却雌伏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他一方面感到羞耻,一方面又觉得理所当然,这些情绪同样鼓动他的感官与神经。

蒋宁昭一把抽开宣和抱著的枕头,宣和早已双眼湿润,气喘吁吁,浑身都没了力气,他几乎没有犹豫,便伸手抱住了蒋宁昭的脖颈,缠在对方腰上的两腿环得更紧,好像不这麽做就无法安心。

「不要叫了!」蒋宁昭有些恼怒地道。

宣和恍惚感觉到对方埋在自己体内的部份胀得更大了,模模糊糊地告诫自己要忍住声音,决定让自己的嘴做些别的事情;他含住蒋宁昭的耳垂,吮了又吮,接著是脸颊、颈项,还有坚硬的锁骨。

当他吻到浅se半挺的茹投时,忍不住咬了一下,而蒋宁昭登时发出了一声低喘,便在他体内一泄如注。温热的液体慢慢溢了出来,股间一片滑腻,宣和茫然地抬起脸,对上了蒋宁昭盛怒的神情。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麽生气,只是抱住对方的颈子,低声呢喃道:「还要……」

蒋宁昭似乎气得半晌没说话,但那半软的东西没多久又硬挺起来,蒋宁昭狠狠地c入抽出,好像不用尽全力便不罢休,粗鲁强横得令人不敢置信;宣和眼眶潮湿,因为极端的疼痛与快感逐渐丧失了神智。

他无意识地收缩身体,不小心夹了对方一下,自己也因为刺激而浑身一颤,连忙说道:「慢一点,痛……」

蒋宁昭的嘴角抽了一下,尽管不置可否,速度却放慢下来;宣和抱著男人,两人亲吻著,最後宣和在对方狠狠的几下贯穿後,下腹内感受到一股销魂蚀骨的热潮,股间一阵痉挛,茹白体液全部设到了蒋宁昭结实的腹部上。

宣和喘息著,感觉对方忽然抽身而出,便说道:「你还没……」

蒋宁昭翻身躺到一旁,丝毫没有谈话的意愿,宣和凑过去,手握住那个勃起的器官,上下套弄起来,蒋宁昭仍然躺著,不推拒也不配合,神se平静中还有一丝难耐。

过没多久,蒋宁昭设了出来,宣和不顾自己手上沾满的热液,仍然搓弄著那个颤动著的地方,直到对方平静下来,才松开了手。

「……快点擦手。」蒋宁昭嫌恶地道,把整盒面纸扔了过来。

宣和依言照做,一边问:「不生气了?」

对方的回答却是「哼」的一声,於是宣和也放下心来,到浴室里又冲了个澡以後,蹒跚地回到房间穿好衣服,问蒋宁昭道:「晚上要出去吗?」

「你走得出这扇门?」蒋宁昭嘲道。

宣和这时正双腿发软,无从反驳,只好道:「要是一直待在饭店里,你也很无聊吧。」

「不必。」蒋宁昭斩钉截铁地道,「晚上不出门,你休息。」

「谢谢你……的体贴。」宣和微笑道。

「什麽体贴。」蒋宁昭背过身去,不屑地道,「要是你出门之後走不了,还不是要我收拾残局,别妄想我抱你回房间。」

「嗯。」宣和应声,「我知道。」

「……你笑什麽!」蒋宁昭狠狠瞪了过来。

宣和忍得辛苦,勉强道:「没有,我没笑。」说是这麽说,却又禁不住嘴角略微的上扬。

宣和与蒋宁昭在南方的岛屿渡过了十几ri,除了到海滩上晒太y以外,还去市区逛了逛,顺便也参观了古迹,最後才依照原订计画回国。

两人回到家中,当天晚上便到蒋宁昭的双亲家中拜访,等到用过晚餐後才告辞回家。宣和早已累得不想说话,匆匆洗过澡,不知不觉就躺在床上睡著了。等他再醒过来,发觉自己才睡了三个小时,不由得搔了搔头,起身下床。

「……蒋先生呢?」宣和随便问了一个正在收拾茶具的女佣。他在别人面前,向来称呼蒋宁昭为蒋先生,倒不是因为害羞,只是不习惯直呼年长自己的人的名字。

「蒋先生有客人来访。」女佣回答,「他们现在正在客厅。」

「我知道了,谢谢你。」

宣和转身往厨房走去,心中感到奇怪。姑且不说现在时间将近午夜,蒋宁昭看起来也不像会容忍这种不分时间场合的客人上门拜访。他让女佣准备了热红茶跟夹著乃油与酒渍葡萄乾的饼乾,自己一个人待在饭厅里吃著宵夜。

一小盘饼乾吃完,也只过了十几分钟;宣和最终还是没能按下好奇心,悄悄往客厅走去,从转角处的死角往客厅窥看;蒋宁昭坐在沙发上,对面则是一个有些面生的男人;宣和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个人似乎叫做沈卓云,是蒋宁昭的旧识。

宣和屏息,听著客厅那头两个男人的对话。

「……我已经说过了,你还想做什麽。」蒋宁昭不耐地道,端著咖啡杯的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捏断杯耳,看得出他正在极力克制自己不要把杯子扔过去。

「对不起。」沈卓云靠在沙发上,彷佛有些感伤地道,「那个时候,我真的不是故意这麽做。」

「沈卓云,我不想提过去的事。」蒋宁昭冷冷道,「直说了吧,你到底想要什麽?听说你在国外的生意出了一点问题。」

对方有些意外地道:「不,我不是为钱来的。」

「那你难道是来找我重温旧梦的?」蒋宁昭哼了一声。

「……你跟以前一样,还是这麽容易发怒,完全没有改变。」沈卓云失笑,「如果我说是呢?你愿意吗?」

「你可以滚了。」蒋宁昭一脸深恶痛绝的神情。

沈卓云无谓地摊了摊手,说:「好吧,我会再联络你。」他顿了一下,忽然又问:「那个人先去睡了?」

「gan你什麽事。」蒋宁昭皱起眉。

「问问罢了。」沈卓云随意地道,「他跟我比起来……如何?」

「他什麽地方都比你好。」男人傲慢道,「话说回来,我至今还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麽优点。」

「至少这张脸还不算差?」沈卓云比了比脸颊,笑了出来,「我记得你以前曾经称赞过我的脸。」

「你已经老了。」蒋宁昭平静地道。

沈卓云叹了口气,慢慢道:「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年轻了,不过来ri方长……」他没接著说下去,就让句子消逝在喉间。

蒋宁昭望著对方,看了许久,直到沈卓云都有些疑惑,才冷冷淡淡道:「以後别来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沈卓云愣了一下,似笑非笑道:「你怕我遇见他?」

蒋宁昭没有回答,只是起身,叫来女佣送客。宣和赶紧蹑手蹑脚离开,直到安全上楼以後才松了口气。

然而那天晚上,直到宣和睡著之前,蒋宁昭都没有回房间。

翌ri早晨,宣和起床时,蒋宁昭正在穿衣服,手指慢条斯理地扣著衬衫的扣子,一边道:「快去洗漱,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宣和随意应了声,随即起身梳洗,换上了一套轻便的家居服,坐在饭厅里,陪蒋宁昭吃早餐。对方从今天开始又要回到公司里上班,宣和愣愣地望著对方身上的西装,想起自己的假期也结束了,不由得有些悲从中来。

「发什麽呆。」男人挑眉,口气不是很好地道。

宣和回过神来,说道:「没什麽,对了,我今天要回去一趟……」

蒋宁昭不置可否地道:「让司机接送,你早点回来,没有事情就不用待太久。」

男人的语气有些淡漠,彷佛并不愿意宣和回家太久,但宣和自己一时间没想太多,表面上仍答应了;事实上,他也的确没打算待太久,这次回去,不过是因为母亲先前便胶代过,蜜月结束了要回家一趟,仅此而已。

两人用过早餐,蒋宁昭便穿上西装外套出门上班了。

宣和打了一上午游戏,又联络了一下研究所的同学,询问班上近期的事务,最後才勉强赶在中午之前上车,让司机开回家里。

他并未迟到,也没有早到,母子俩坐在饭厅里,相对无言,等到吃完饭,两人移驾到客厅,母亲才摆出一副慈母的模样,开始问他在蒋家的生活、蒋宁昭的为人,等知道他们已经去过同xing生子谘商中心以後,神se突然变得满意。

「……这样做就对了,你要知道,毕竟你们都是男人,没有孩子,以後的财产还不是落到外人手里。」母亲摇头叹息,「最好能生个儿子,以後就能继承蒋家。他们家向来都是一脉单传,没有继承人可是万万不行。」

宣和没有回话,只是木然听著母亲絮叨,其实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耳里。

过没多久,他的妹妹宣亭也回来了。宣和坐在沙发上,瞧著已经廿岁的宣亭依偎到母亲怀里,一边撒娇说钱不够用,一边又提起方才逛街看到的新款首饰,母亲自然抵挡不住小女儿的娇声软语,也没多说就拿了一张信用卡给宣亭,於是宣亭一边欢乐地赞叹「妈最好了」一边用力抱了下母亲。

宣和平静地喝了口茶,对母亲说道:「妈,我还有事,先走了。」

然而母亲还没出声挽留,宣亭已经娇嗔道:「二哥别走,我有事情要说。」

「什麽事?」宣和一怔。他与这个妹妹素来生疏,话也没说过几句,完全没想过对方会有事情找上他。

「你回去问问看蒋先生有没有空。」宣亭笑得极甜,「我男朋友想要认识他。他们其实是同一间学校的校友,只是入学时间差太多所以没有缘份认识。之前他听说蒋先生跟我们家的关系之後,就一直想去拜访蒋先生呢。」

宣和沉默半晌,委婉地道:「蒋先生很忙,经常要加班。」

他其实是在说谎,却完全不觉得愧疚,也不觉得自己说谎有什麽不好。从个人的角度来说,他并不希望蒋宁昭跟自己的家人有太多接触。

「所以我叫你回去问问看呀,你们都结婚了,这点小事他不会不答应的。」宣亭噘了噘涂著唇蜜的嘴,有些不满地道:「我男朋友很有才华,人也是一表人才,蒋先生不会为这件事情生气的。」

「……你的男朋友,到底为什麽要见蒋先生?」宣和淡淡道。

宣亭瞪大了眼,眨了眨刷过睫毛膏的眼眸,惊诧道:「二哥你这是什麽意思?」她彷佛受到侮辱似的提高音量,「只不过是拜访而已,你也知道对商人而言人脉很重要,反正蒋先生跟我们家有关系,你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吗?」

一旁的母亲连忙打圆场:「好了小亭,别这麽大声,你二哥又没有拒绝你。」

宣和这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麽了,眼前的这两个女人gen本就没有徵求他同意的想法,彷佛他不过是个有求必应的人偶。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表面上仍然道:「他最近很忙,我给你他mi书的电话,你自己打电话过去预约时间。」

宣亭依然心有不甘,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宣和,只好接受他提出的方式。

这一次的见面可说是不欢而散,宣和坐上车,让司机直接开回蒋家,一边打电话到蒋宁昭的公司,不出意料,接电话的人是钱mi书,对方笑著调侃他一番後,才让蒋宁昭接听。

「……喂。」电话那头,蒋宁昭的声音显得不太清晰。

宣和歉然道:「对不起打扰了,那个,我……」

「有事直说。」对方叹了口气道,彷佛有些疲惫,「我等下要开会。」

宣和连忙把今天回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了一次歉,接著怯怯道:「要是你没空,或者不想见,直接拒绝就好了,真的不用放在心上。」

蒋宁昭安静半晌,说:「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考虑。」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还要说些什麽,只好沉默下来。电话那头的蒋宁昭也没说话,过了一会,才道:「晚上……可能要加班。」

宣和一怔,不知道该回应什麽,只好道:「嗯。」

「你自己要记得吃晚餐。」对方不耐地道。

他闻言,下意识道:「你也是……」他怕让对方觉得自己管太多,又接著道:「我不是要约束你……不过还是多吃一点比较好,要是不方便离开公司,还是想吃别的什麽东西,我可以让家里的厨子准备好送过去。」

这回蒋宁昭的声音消失了更久,最後才低声道:「不需要。」

宣和有些无措,以为自己还是说错了话,正在犹豫要不要道歉时,却没想到电话那头的男人突如其来说:「晚上别太早睡。」接著又匆匆说了句「再见」便挂了电话。

他望著通话中断的手机,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热。

几天後,宣和抽空到医院去了一趟。贺崇岳就坐在诊疗室内,见他进来,笑嘻嘻问道:「怎麽一个人过来?蒋宁昭居然没有陪著你。」

「他最近工作上比较忙碌。」宣和也一笑,「今天只是来拿资料,我想不用麻烦他。」

贺崇岳歪了歪头,说:「一切检查资料都在这里,你可以看一下。」他边说边把一份资料递了过来,「胎儿先前就顺利著床了,没意外是个男孩。」

「意外?」宣和微怔。

「发育过程中,也有可能出现其他的情况,以前也有案例,检测时是男孩,但出生以後才发现婴儿具有两种xing器官。」贺崇岳搔了搔脸颊,「不过这种情况极其少见,不用太过担心。」

「这样啊……」

他翻开资料,上头只是一些关於代理孕母及胎儿的常规检查纪录,其中胎儿xing别一栏注明为男,而双亲栏上填著他与蒋宁昭的名字。

「再过一阵子,就可以照超音波,到时候你们就能看到孩子的第一张照片。」贺崇岳微笑,「以後如果没有其他通知,你可以一个月来一次,代理孕母都会固定做产检,按照规定这些资料必须胶一份给你们。」

「好的,谢谢你。」宣和说道,正想起身告辞时,贺崇岳已经先一步起身。

「……接下来是我的休息时间。」贺崇岳看了看手表,朝宣和露出了一个邀请的笑容,「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蒋宁昭的伴侣喝咖啡?」

宣和下意识道:「没问题。」

两人搭上电梯往医院的餐饮部去,来到一间连锁咖啡店时,贺崇岳问道:「你要喝什麽?这里的咖啡还算可以,就连蒋宁昭偶尔过来也会赏脸。」

「都可以。」宣和礼貌地道。

「那我就自作主张了。」贺崇岳边笑边向服务生要了两杯热拿铁,随即付帐。

两人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宣和喝了一口刚送上来的咖啡,感觉到口中一阵苦涩,於是微微蹙起眉,拿了糖罐便开始往杯子里加糖。

贺崇岳看著他的举止,过了一会,才笑著说:「你果然还很小。」他一顿,「真不知道蒋宁昭到底在想什麽。」

宣和一愣。

对方没注意到他的失神,只是又继续道:「别误会,这句话不是在贬低你。不过蒋宁昭确实也是个很难懂的人,我跟他认识了廿几年,完全没想到会在收到喜帖的同时才知道我就是伴郎。」

宣和犹豫了下,说:「其实我们结婚确实有些赶,不过……倒也不算匆促。」

贺崇岳笑了笑,道:「说实话,我本来以为他会终生不婚。」他促狭地凑过来,用戏谑的口吻接著说:「偷听可不是好习惯,不过我原谅你。」

宣和一呆,随即意识到自己那天在转角处偷听的行为,其实并不是没有人发现。

「虽然只有几句话,不过你听到我跟他的对话以後,应该也是心里有数了。」贺崇岳喝了口咖啡,手指无意识地抚著光滑的桌面,喃喃道:「……蒋宁昭以前很喜欢那个人。」

宣和不知道自己该回应什麽,只好垂著首,过了半晌,才说:「前几天,那个人似乎来过一趟。」

「他多半还没对蒋宁昭死心。」贺崇岳冷笑,随即又望向宣和,温和地道:「你别担心,他们之间已经过去很久了,都是廿年前的事了。」

「我知道。」宣和平静道。

他表面上虽然神se不动,心中却著实有些不安。并不是担忧蒋宁昭还留恋沈卓云,或者他们之间可能重温旧梦,而是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一种不确定的忧心。即便蒋宁昭对沈卓云表现得极端厌恶并且态度傲慢,但宣和很清楚,蒋宁昭的xing格本就如此,无论对於旧情人留恋与否,蒋宁昭都不可能表现得多麽平和。

他慢慢喝完了咖啡,向贺崇岳道别,却觉得那种苦涩略酸的味道却始终留在口腔里,久久不散。

从蜜月结束以来,过了将近一个月。这段时间,蒋宁昭偶尔会加班,但次数并不频繁,而蒋宁昭不加班的时候,除了定期去俱乐部里看他寄养的马雪莉,或者极少数必须要应酬的场合,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

一开始宣和瞧著待在房间内的蒋宁昭,还不知道该怎麽与对方相处,後来才发现对方gen本没有别的意思,往往都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情,看财经杂志或者上网,有时候甚至一边翻著字典一边读著德文小说。

宣和不敢打扰对方,又觉得离开似乎不太礼貌,乾脆把笔记型电脑拿到房间里,戴上耳机,不管打游戏还是看动画听音乐都不会吵到对方。

这一晚也是同样的情景,宣和靠在床头戴著耳机,漫不经心地点开网页,让页面上的影片开始播放,是一首描述妻子与丈夫相处的曲子,曲调轻快,配合著动画中马尾美少女趴在地板上装死的可爱场景还有诙谐的歌词,宣和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出来的当下,他连忙忍住笑声,往身旁一看,正翻著外文书的蒋宁昭皱著眉瞥他一眼,看起来倒不像生气的模样,於是宣和也不怎麽担心。

他拿下耳机,正想问对方要不要吃宵夜,好去让女佣准备时,忽然注意到男人右手其中一只手指的指甲边缘有些裂开,忙起身找出指甲剪,说道:「你的指甲最好剪一下,要不然钩到衣服会被撕开……」

男人抬起眼,只是定定地望著他。

宣和微怔,有些不自在地道:「那个,我……」

蒋宁昭脸上多了丝不耐烦,手伸了过来,却手心向下,似乎完全没打算把指甲刀接过去。

宣和犹豫一下,握住对方的手,替男人修剪指甲。剪完一只,发现其他几只手指的指甲也有些长了,宣和抱持著顺便的心态一并把另一只手的指甲也剪过一轮,最後找出指甲用的小锉刀,替对方把刚修过还有些锐利的指甲边缘磨得圆润。

却没想到,剪完指甲以後,蒋宁昭看他一眼,接著把脚也伸了过来。宣和哑口无言,只好握住对方没什麽温度的脚掌,开始修剪脚趾甲。

……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不是嫁了一个坏脾气的男人,而是养了一只难侍候的宠物。

这一切做完之後,宣和把东西收好,想起刚才的事情,问蒋宁昭道:「要不要吃宵夜?我去让人准备。」

对方似乎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宣和微笑,说:「你有没有什麽特别想吃的东西?」

「都可以。」

他於是爬下床,走出房间,叫了值班的女佣,考虑半晌,让人煮了一小锅粥,里面只放了鲷鱼片与葱hua姜丝,女佣知道蒋宁昭的用餐喜好,粥也没煮得太过软糊。宣和等粥煮好,便自己回房间叫蒋宁昭吃宵夜。

蒋宁昭在饭厅坐下,恹恹看盛到碗里的热粥一眼,却没有马上就吃,反倒坐在原处不动。

宣和连忙问:「你不想喝粥吗?或者我去叫人弄点别的食物……」

「不用。」蒋宁昭一口回绝。

「那……你怎麽不吃?」

对方闻言,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厌倦神se,嘟囔道:「太烫。」

……烫?

宣和微微愣了一下,瞧著对方小孩子似的烦躁神态,勉强忍住已经溢到喉间的笑声,突然恍然大悟,蒋宁昭吃饭的时候总是慢条斯理的模样,其实并不是为了故作姿态,而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怕烫的猫舌头,才用这种曲折的方法掩饰自己。

现在仔细一想,蒋宁昭用餐时多半会先吃三明治或者其他没什麽热度的食物,同时摆在桌上的热汤或者刚做好的主菜经常是放到最後才吃;即便食量小,一餐吃不了多少东西,但剩下的也都是热食,被吃掉的常是沙拉与冷盘,宣和还以为对方饮食偏好清淡,原来竟然不是。

他忍著笑意,坐到对方身边,用汤匙替男人搅拌著粥碗,让热气散得更快一点。

「……你真的这麽怕烫?」

「你有什麽意见。」蒋宁昭狠瞪他一眼道。

「没有,我没有意见。」宣和终究忍不住弯起唇。

过了半晌,他用汤匙舀了一点粥,略微品嚐,觉得温度已经够冷了,便对男人说:「现在应该可以喝了……」他边说边把汤匙递给对方,见蒋宁昭瞧著汤匙,以为对方介意自己用过,於是又说:「我让人拿新的汤匙来。」

「不用。」蒋宁昭短促地道。

宣和凝视著对方拿著自己用过的汤匙慢慢吃著粥的样子,一时之间忽然觉得,这种婚姻生活倒也还称不上难过,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爱情,所以婚姻也就构不成坟墓一说。

他这麽想著的同时,却无意识忽略了一些可能正在转变的事情,无论是好的方面或者相反的方面皆是。

等两人吃完宵夜後,宣和忽然想起学术研讨会的事情,便对蒋宁昭说道:「那个……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说。」

对方看了过来,神se平静道:「什麽事。」

「下星期有一个学术研讨会,在外地,时间长达一周,我打算跟著教授去参加,班上也有几个同学会一起去。」宣和有些忐忑地道,也有些心虚。他其实已经报名参加了,却现在才告诉男人,虽然并不是真的需要对方批准,但他多少有点先斩後奏的嫌疑。

蒋宁昭闻言,神se一沉,说:「一周?」

「其实研讨会的时间大概是五天,不过当地以风景优美著名,所以有同学提议多玩两天再回来。」宣和答道。

「不准去。」蒋宁昭冷冷道。

宣和一呆,下意识反问道:「为什麽?」

蒋宁昭这时却不说话了,但冷峻的神se却显示他并不高兴,甚至没有因为宣和的反问动摇。宣和有些惊愕,在这之後心底涌上一股莫名其妙与诧异愤怒夹杂的情绪。

「不过是一场学术研讨会,为什麽你不让我去?」宣和又问了一次,声调却变得毫无起伏。

「下周就要出发,你总不可能是刚刚才收到通知。」蒋宁昭一哂,「现在才告诉我,你gen本没打算徵求我的同意。」

「我为什麽要徵求你的同意?」宣和愣住。「这种事情,我不认为有问你的必要。」

蒋宁昭闻言,神se越发冷厉,眼底渐渐燃起怒意。他站起身,冷笑了声,说道:「是,确实没有必要。」

「你……」宣和也有些动气,但仍努力压抑著情绪,说道:「无论如何,我已经决定要参加了。」

蒋宁昭瞥了他一眼,似乎丧失了继续谈话的欲望,转身便离开了饭厅。宣和没有跟上去,也没有试图再说些什麽。他趴在饭厅的桌上,心中除了无奈恼怒以外,还觉得有些疲惫。

他总是试著哄好蒋宁昭,他把一个卅七岁的男人当成孩子对待,现在对方生气了,宣和却开始失去安抚对方的念头。

蒋宁昭是一个成年人,也应该有成人的理智,两人ri常生活里,就算对方别扭一些,宣和也知道该如何应对;但现在的问题是,对方显然是无理取闹,蒋宁昭或许是气他临行前才告知这件事情,但斩钉截铁地表明不准他去也确实太过逾矩。

……他不想承认,心中却著实对蒋宁昭感到有些失望。

那天晚上,蒋宁昭没有回房间,宣和也没去找对方;他在双人床上翻来覆去,许久之後才勉强睡著。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时明明还是平常吃早餐的时间,蒋宁昭却已经出门上班了。宣和再怎麽迟钝,也知道蒋宁昭还在生气,他冷笑著吃完早餐,便转身回房间。

这一整天,他大部分的时间都hua在打电玩,晚上蒋宁昭没有按时回来,只提前通知了女佣今晚要加班,不用准备晚餐。因此宣和一个人吃完晚餐,便迳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也不等蒋宁昭回来,早早就睡了。

他睡得太早,以至於gen本不知道蒋宁昭这天晚上直到半夜才回来;而他醒来时,发现身旁的床铺没有睡过的痕迹,就明白两人的冷战已经自动延续到隔天。

蒋宁昭这次没有提早出门上班,两个人坐在饭厅里,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宣和觉得事情不能这样发展下去,再加上过了一天,他已经不像先前那麽愤怒,终究决定做先低头的那个人,开口问道:「你还在生气?」

对方哼了一声,不过眼神倒是移了过来。

宣和觉得对方也许已经能冷静面对彼此了,稍稍松了口气,继续道:「我很抱歉没有先告诉你,但这只是研讨会而已,对我的论文写作很有帮助。」

蒋宁昭没说话。

宣和平和地道:「要是你不愿意我离开太长时间,我可以只参加研讨会,研讨会结束就立刻回来。」

正在他觉得这件事情带来的争执该就此落幕的同时,蒋宁昭冷哼了一声,态度近乎傲慢地道:「我还是那句话──不准去。」

宣和的神情顿时僵硬起来,简直有些不敢置信。他已经先低头了,也像平常一样做了安抚对方的举止,但对方却完全没打算从他给的台阶上走下来。宣和神se漠然地起身,转身离开,连些微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这回他真的生气了。

早上不欢而散以後,蒋宁昭仍然照常出门上班,宣和独自生著闷气,乾脆卷著棉被睡了一整天。

晚上的时候蒋宁昭回来了,两人气氛僵持地吃过晚餐,蒋宁昭什麽也没说,便起身回书房。宣和觉得烦闷,索xing躲到自己的收藏室内,又打起了电动。却没想到,就在他正因游戏又一次走到bad end而开始感到不耐烦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接了电话,手机那头是鲜少打电话过来的妹妹。他有些疑惑,听著宣亭说起今天她与男朋友去见了蒋宁昭,对方不仅态度温和,中午还请他们两人吃了午餐,说到最後提起蒋宁昭为她的男朋友介绍了一个投资者,要宣和替她道谢。

宣和呆呆挂了电话,脑海中一片混乱。

方才宣亭话语间提及的那个人,真的是蒋宁昭吗?她说蒋宁昭不仅耐心地接待了他们,特地改了会议的时间,与他们谈话还礼貌地请他们用餐,甚至为一个其实不怎麽重要的人介绍了投资人。

……他们今早分明才吵了一次。

他并不是看不出来,早上蒋宁昭gen本也在生他的气;可是一旦想到这个脾气暴躁又独断霸道的人,为了他压抑脾气,接待他的家人时,他却觉得有些无措。

宣和很清楚,无论如何,蒋宁昭至少都是为了他才这麽做;他知道蒋宁昭事实上不太喜欢他的家人,这麽做无非是顾及他身为人子与兄长的立场,於是更加觉得困惑。他从来不敢对这段婚姻奢望什麽,然而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无法对这个在教堂里与自己立下誓约的男人无动於衷。

犹豫了许久,宣和终究叹了口气,起身开门,往客厅走去。

蒋宁昭这时还待在书房里,不知道是在忙些什麽,或许gen本只是想避免与他相处。宣和让女佣准备咖啡,准备拿送饮料当作藉口,与对方谈谈。

今晚值班的女佣是他相对而言熟悉一点的小安,宣和站在厨房里,看著对方煮咖啡,忽然听见她问了一句:「你们……吵架了?」

宣和点点头,也没有隐瞒的心思。其实他认为这栋屋子里的女佣与厨师、司机等人应该都知道了。

小安笑了一下,说:「过了这阵子就好了,蒋先生一到这个时节都特别容易烦躁,脾气也比平常更差,下周过了就没事了。」

「什麽意思?」他一头雾水道。

「下周是蒋先生的生ri。」小安歪了歪头,「他一向不太喜欢过生ri,每年到了这段时间都心情不好。」

宣和一愣。

……生ri。

原来是生ri……

宣和低下头,一时之间不晓得该露出什麽表情,但唇角仍旧抽了一下,心中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即便对於年岁增加感到烦躁,但那个人仍然觉得生ri是很重要的ri子,想与他一起渡过,所以才那麽果断地拒绝让他参加研讨会吗?

他端起咖啡,诚挚地对小安说:「谢谢你的提醒。」

「没什麽。」小安微笑著摇了摇头,「您不用道谢,快去跟蒋先生合好吧。」

宣和敲了敲书房的门,里头传来一声「进来」。他打开门,端著咖啡走了进去,还来不及说话,背对著门口的人已经开口道:「安小姐,我之前胶代过,关於家里的来电……」男人边说边转过身,发现来的是宣和时眉毛登时皱了起来。

蒋宁昭瞧著他,口气不好地道:「你来做什麽。」

「替你送咖啡。」宣和平静地放下手上的东西。

「女佣的工作不必你来做。」蒋宁昭冷笑,「她们是不是希望被扣薪水或辞退?」

宣和不为所动,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迳自说道:「我听说下周你生ri。」

蒋宁昭的神se中掠过一丝惊慌,随即沉下脸,问道:「谁说的。」

「谁说的不重要。」宣和尽量放缓口气,「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拒绝让我去参加研讨会?」他斟酌了一下语句,接著说:「其实要是你愿意,也许你可以请几天假,陪我一起去……」

「……我走不开。」蒋宁昭沉默半晌才有些恼怒地低吼,「你这几天才说gen本来不及!下周公司有一个大案子要签合约。」他彷佛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狠狠瞪了宣和一眼,又不说话了。

宣和微怔,明白对方的意思过後,几乎失笑:「这才是你生气的原因?」

对方这番话,怎麽听都不像是真的有心要阻挠他参加研讨会,而像是一个没跟到出游机会的小孩子,除了表面上闹脾气之外心里还有些委屈怨愤。

「要是下次还有研讨会,我提早问你,你会让我去吗?」

蒋宁昭没有出声,却还是点了点头。

宣和忍著笑意,故意装作有些忧虑地说道:「这次的研讨会我已经报名参加了,一起去的教授可能是我以後的指导教授,要是突然跟他说我不能去的话,他对我的印象多半就……」

蒋宁昭安静下来,良久,才哼了一声说道:「随便你。」

「真的?」

「你要去就去。」蒋宁昭背过身,语调厌烦地道:「你可以出去了,我还要忙。」

……忙什麽?宣和瞥见桌上只有一本看到一半的小说,忍住反问的欲望,说道:「谢谢你同意。」

对方始终没有回过身,只是别扭地应了一声:「嗯。」

宣和坐在原处,他知道自己的唇已经弯起来了,却一点也不想掩饰;即便那样抗拒他的离开,甚至为此动怒,然而一旦他试探地提及可能对自己学业造成的伤害,对方马上就让步了。或许男人一开始就没打算反对他去,只是对於他没有提前告知的行为感到万分愤怒,这才是彼此冷战的主因。

他站起身,从後头抱住对方。蒋宁昭的身体顿时一阵僵硬,几乎是手足无措,他听见男人的声音别扭地道:「你做什麽!」

「对不起,下次我会提早说的。」宣和喃喃道,「不要生气了。」

对方沉默了良久,最後也没说好还是不好。然而那天晚上,宣和洗完澡准备睡觉时,蒋宁昭却走了进来,意味不明地瞪了他一眼,彷佛要是他多说两句就会立刻转身离开似的;宣和聪明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目送对方走进浴室。

後来两人关灯入睡以後,宣和才稍稍靠过去,甚至尚未挪到床中央时,就被男人紧紧地搂住,抱到怀里。他听见蒋宁昭的呼吸声,讨好地凑过去吻了吻对方,於是立刻就被压到下方,睡衣也被脱了个j光。

直到被进入以後,一片黑暗中,蒋宁昭的声音说:「以後不准先斩後奏。」

「嗯。」

「也不准无视我。」

「……嗯。」宣和差点笑出来。他一瞬间意识到这句话其实才是真正的重点。

「只要先说,我会勉强让你去。」蒋宁昭似乎仍有些不悦,声调沙哑低沉,犹如受欲火侵蚀烧灼过一般:「现在……该你赔罪了。」

第二天早上,宣和起来时才发现自己睡过头了;身上的牙印吻痕历历在目,却丝毫没有情事过後的黏腻感觉,显然是对方帮他洗了澡。下楼一问,才知道男人早早就起床上班了。

终於结束了冷战,宣和心情极好,换了衣服便前往学校上课。但在课堂间的休息时间,他去找了教授,委婉地找了个藉口告知教授自己无法参加学术研讨会。

事实上,他并不是那麽肯认真上进的学生,先前与蒋宁昭争执,不过是不满对方的霸道,如今冷战结束,宣和仔细一想,发觉才新婚不到两个月,再加上这是第一次参与对方的生ri,他考虑著自己或许该学著尽到身为对方另一半的本分,终究决定放弃实际上重要xing还不够高的研讨会。

相熟的同学知道这件事情後,跑来问他原因。宣和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模棱两可的敷衍过去。

同学没有讶异於他的含糊,却又问道:「既然你不去了,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顾猫?放心,研讨会结束我就立刻回来把它接回家。」

宣和有些讶异,但依旧道:「我要回去问一下……」

「问你的情人?」同学戏谑地笑道。

「你怎麽……」他面上惊愕。

同学指了指他的左手,笑出声音:「戒指都招摇地戴在无名指上了,你以为有长眼睛的人谁不会发现?不过,一般不会戴在无名指吧,又不是已经结婚了。」

宣和意会过来,脸忽然热了起来。

……他确实是已经结婚了。

「总之,要是可以的话,之後我就把猫送到你家去;要不是我家的猫很讨厌宠物店,就可以直接寄养到店里了……它年纪还很小,最喜欢在我脚边磨蹭撒娇;生气时抓人虽然很痛,但还是可爱……」同学说著爽朗地笑了起来,彷佛以身为猫奴自豪。

不知为何,宣和忽然觉得有些感同身受。家里的男人看起来坏脾气又别扭,但实际上却很黏著他,也明显喜欢跟他肌肤相亲,而宣和并不讨厌这样的对方。

下课以後,宣和回到了家,正巧蒋宁昭也回来了。两人一起到饭厅吃晚餐,宣和吃了几口饭,便说道:「我决定不去研讨会了。」

蒋宁昭神se一动,说:「我没有不准你去。」

「嗯,我知道。」宣和咀嚼著沙拉道,「既然是生ri,我还是应该陪你过。」

「那你的教授……」蒋宁昭说了一半又闭上嘴,似乎不知道该怎麽说下去。

「学校里面研究同一个领域的教授不是只有他,以後找别人当指导教授就好了。」宣和喝了口牛r清汤,又接著道:「不用担心,真的没问题。」

蒋宁昭闻言,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感到恼怒,仍旧气势汹汹地道:「我没有担心!」

宣和只是微笑,也不管对方想要辩驳的意图,突如其来问道:「对了,你喜欢猫吗?」

蒋宁昭看上去明显一愣,神se忽然变得有些诡异,随即道:「最多就是不讨厌。你问这件事做什麽。」他的语气有些软了下来,隐隐有些柔和。

但宣和却没注意到对方的变化,笑著说道:「之後我同学要去研讨会,希望我帮忙养猫。既然你不讨厌,那就太好了。」

他说完以後,才发现蒋宁昭的视线撇到别的地方,神se似乎不太高兴,正想叫对方晚餐多吃一些时,突然听见对方用微弱而略带怒意的声音骂了句「笨蛋」。

周末的时候,宣和到同学家里把猫咪接了回来,附带而来的还有一些猫咪的饲料、玩具、猫砂等一大袋东西。他事先问过家里的女佣,有半数以上具有养猫的经验,因此他把猫带回来时,还特地告诉同学家里的人知道怎麽养猫,让对方放心。

他把那只银灰se的虎斑猫带进屋子里时,蒋宁昭正在看报纸,见他进来,神se微微一动;宣和忙道:「这只猫叫作柠檬,不过我不知道品种,只知道它两岁了……」他边说边把笼子打开,柠檬一溜烟跑了出来,好像有些不知所措似地,躲到了沙发後面。

蒋宁昭平平道:「那是美国短毛猫。」

宣和微怔,说:「原来你也懂得猫的品种……」他这麽说了以後,才想起蒋宁昭自己就养了一匹白马,虽然是寄养在俱乐部,但仍然会定期去看看,也就是说对方其实很喜欢动物。

蒋宁昭指使地道:「现在快中午了,你去准备饲料。」

宣和听话地从袋子里找出饲料盆,迟疑地倒了三分之二盆的饲料,又到厨房把水碗装满,接著拿到客厅。蒋宁昭站在沙发旁,宣和有些担心,把饲料盆及水碗放下,正想说些什麽时,蒋宁昭已经转过身,说道:「把猫的东西胶给女佣,她们会处理。」

几个女佣把猫咪的生活用品跟一些玩具都放在客厅旁的一间房间内,里面十分空旷,只有一张长沙发与宽矮的茶几,落地窗外头是木头搭的矮y台与後院的草坪,给了猫咪够大的活动空间与宽广的视野。

宣和回到客厅时,柠檬还固执地躲在沙发後面,蒋宁昭拉著他去吃午餐,显然打算把猫放著不管。到了下午,宣和到客厅观察一下,发现饲料跟水都有被动过的痕迹,多少有些松了口气。

蒋宁昭似乎很介意还躲著人的猫,宣和傍晚下楼想找些东西充饥时,发现蒋宁昭正坐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伸长了手,试图用逗猫b把柠檬引出来。

宣和站在客厅外,而男人不知道已经试了多久,宣和看到以後,又过了几分钟,柠檬终於被引了出来,一人一猫就著逗猫b玩了一会,最後柠檬好像终於确定男人没有敌意,於是靠过来小心翼翼地蹭了一下男人的手。

蒋宁昭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微笑,是单纯而毫无嘲讽意味的笑容,宣和惊讶地瞪大眼,但那温柔的笑容一瞬即逝,对方发现了宣和的偷窥以後,脸se沉了下来,不知是生气还是感到不自在。

「……你站在那里做什麽。」

「只是路过。」宣和小声道。

蒋宁昭哼了一声,把柠檬抱了起来,坐到沙发上,说道:「过来。」

宣和依言走过去,在男人身边坐下。蒋宁昭一边抚著柠檬的毛,一边说道:「你要让它熟悉你。」

宣和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柠檬背上的软毛,不知道是因为解除了戒心还是别的原因,柠檬没有抗拒他,但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抚摸一个活著的生物,心里也有些微妙,手上柔软与温暖的感觉让他不自觉摸了一下又一下。

晚上的时候,柠檬彷佛已经习惯了,但却仍旧依赖蒋宁昭,一直黏著男人不放。就宣和的观察来说,他觉得蒋宁昭应该也是乐在其中。

在为猫咪空出的房间里,宣和窝在沙发上玩著ndsl,蒋宁昭则在一旁逗猫。宣和悄悄注视著一旁似乎已经变得要好的猫咪与男人,忽然有些想笑;他觉得靠著沙发坐在地上跟猫咪玩著的男人gen本也就像只大猫,蒋宁昭能这麽快就让猫咪卸下防备,可能是因为猫咪也觉得蒋宁昭的气味类似同类。

等到宣和结束了游戏,另一边的大猫与小猫也玩累了;蒋宁昭有些昏昏欲睡,柠檬则蜷在对方脚边,安安静静地窝著。

後来蒋宁昭把柠檬抱到房间角落已经铺好毯子的小窝里,便微微打著呵欠离开了。宣和跟在男人身後,两人上楼各自洗澡,等宣和回房间时,蒋宁昭已经快睡著了。

宣和躺下,伸手关了灯,却怎麽也睡不著,但不知不觉,蒋宁昭却凑了过来,像以前曾发生过的那样,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宣和明白这不是求欢的暗示,而只是亲近的表现,下意识用手揉了揉对方的短发,感受著男人温暖的呼吸喷在自己的颈下。

他这一整天几乎什麽都没做,除了把柠檬带回来,剩下关於猫的事情都是蒋宁昭在打点照顾。虽然这明明是他带回来的猫,而对方是宣称「只是不讨厌」猫的男人,但宣和或多或少觉得自己有些被忽视。

可是,在这样的夜晚,蒋宁昭却撒娇似的躺在他怀里,就像猫咪亲近饲主一样;不知为何,宣和突然感到有些释怀了。

在周末过後,宣和特地又找女佣问过一次,确定蒋宁昭生ri的确切ri期後,便趁著男人上班的时候独自出门。

蒋宁昭的生ri礼物必须提前准备,虽然当天中午还要回蒋家老宅一趟,蛋糕之类的东西不需要由他打点,但他光是送礼物一件事就想了许久。

男人经常看的书、常喝的咖啡豆种类,他都知道,但这些并不足以作为礼物,苦思许久,宣和还是决定送较为稳妥实用的礼物,例如手表或者领带夹。他偷偷观察过,蒋宁昭常戴的手表就那几款,造型简洁,但都是出於同一品牌的腕表。

他上网查了一下,最後终於决定买这个品牌的新款手表当作礼物。在他上网下订单以後两天货就到了,於是宣和出门到店里取货。付完帐以後,收好被包装好的礼盒,宣和总算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就在他准备回家时,却忽然被一个陌生人叫住。

「喂……你等一下。」

宣和一开始没意识到这个人在叫自己,因此步伐没停下来,但等到手腕被抓住以後,他终於回过头,迷惑地望过去。

将眼前的人定义成陌生人其实有些不恰当,毕竟他至少见过这个人两次,其中一次是暗中窥探;对方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抓住他手腕的力道很大,宣和觉得有些痛。

「那个,你叫……宣和……」男人似乎想了一下才想起来,接著道:「宣和先生,你现在有空吧?」

「有话直说,沈先生。」宣和淡淡道,勉强压抑著把对方的手拉开的情绪。

「不急,找个地方坐下来说。」沈卓云满意地回以一笑。

直到跟在对方身後,被对方拉进街角的连锁咖啡店里时,宣和才开始有些後悔。其实他gen本没有必要听从这个陌生人的行动,但另一方面,他又想知道,蒋宁昭的旧情人要对他说什麽,於是他就这样被迫改变了行程。

两人坐下以後,沈卓云点了杯卡布奇诺,宣和点了综合野莓汁。在饮料上来前,男人望著他,有些嘲讽又有些惊奇地道:「你为什麽不点咖啡?」

「我不喝咖啡。」宣和平静地道。

「那真可惜,蒋宁昭很喜欢喝咖啡。」沈卓云用手撑著脸,不知为何,看起来居然显得有些天真。

「……你要说的,只有这个?」宣和反问。

听到他的问句,对面的男人微微一怔,又笑了起来。沈卓云说道:「我要说的,当然不是这件事情……蒋宁昭怎麽会跟你结婚呢?你一点都不像他喜欢的类型。」

宣和沉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麽反驳。他自己很清楚,蒋宁昭跟他结婚的原因未必是喜欢他,多半只是不排斥他而已。现在在他面前的是沈卓云,宣和想要辩驳,却无话可说。

最後,他只能冷冷道:「谢谢你的提醒。」

沈卓云却完全无视他的冷淡,开始说起了他们过去的事情;听著对方说二十年前的蒋宁昭是什麽样子,蒋宁昭的一些小动作与习惯,宣和本以为自己可以忍耐下去,压抑住心中的厌烦,但对方的最後一句话成功击沉了他。

「……没想到,都这麽多年了,他还是没什麽改变,喝醉的时候也是,一样喜欢靠在别人怀里睡觉。」沈卓云叹息地道。

宣和微微蹙起眉。他隐约明白对方在暗示什麽,因此简直不敢置信。沈卓云的言外之意,几乎是在隐晦地声明蒋宁昭的出轨。

「我不懂你想表达什麽。」他说。

「反正你也不喜欢蒋宁昭,这件婚事也只是长辈促成的。」沈卓云笑了一下,「虽然我不会要求你退让,不过可能的话,你还是识时务一点比较好。」

宣和静静听著对方的声音。

「……直说了吧,蒋宁昭是我的。」沈卓云露出了势在必得的自信神se。

宣和沉默了许久,不知道想了什麽,忽然抬起脸,望向比自己高了一些的对方,唇边噙著客气礼貌的笑容,说道:「不管你想做什麽,都不gan我的事。如果蒋宁昭愿意为了你跟我离婚,那也无所谓。」

他冷冷一笑,感觉心中燃起一阵突如其来的灼热怒意:「我对你们的过去没有兴趣,反正你们再相爱也分手了。说实话,听中年男子说这些陈年旧事,除了无聊我找不到别的字词形容。」

不知道是因为宣和说的话还是那个「中年男子」的代称,沈卓云霎时收起了笑容,沉吟半晌,才终於开口道:「你……比我想像的凶悍。」

宣和没有回话。

沈卓云继续道:「总之,你必须知道,在蒋宁昭心中,我比你重要。」

「嗯,重要到在我面前他叫你滚的地步。我很清楚。」宣和嘲讽地道;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能用这种语气说话,但却又觉得这麽说十分自然。他说完便直接起身,留下一张钞票,连礼貌xing的道别也欠奉,只说:「我要走了,你自便。」

沈卓云坐在原处,眼睁睁望著宣和离开,但宣和却模糊地听见了身後男人低沉的笑声。他有些想问对方为什麽发笑,却又觉得这麽做很蠢,终究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天遇到沈卓云的事情,宣和并没有告诉蒋宁昭。

他回到家里,抱著开始亲近人的柠檬,开始想著这整件事。贺崇岳说他们早已分手了,蒋宁昭对沈卓云的态度实际上是不留情面,而沈卓云却还对蒋宁昭念念不忘。从这三方的态度看下来,无论他们往ri多麽相爱,现在也不过是沈卓云自己一厢情愿。

即便蒋宁昭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与沈卓云见面,他也不觉得如何。蒋宁昭要是真的还喜欢沈卓云,就不可能勉强跟他在一起,宣和是这麽想的。於是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放到脑後,不再多想。

到了生ri那天,宣和与蒋宁昭一起回了老宅一趟。蒋宁昭的父母一如以往和蔼,一家人坐在餐桌上,气氛虽不至於热闹,但也还算温馨。

在蒋宁昭勉为其难地切了蛋糕以後,宣和只吃了几口蛋糕便放下叉子,听见蒋老太太问道:「小昭跟你最近还好吗?天气有些变冷了,你要提醒他出门多加外衣。」

听到「小昭」这个称呼的同时,宣和差点笑出来,但他很快就绷住脸,恭敬地答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正在不远处跟蒋老先生说话的蒋宁昭,并没有注意到宣和与蒋老太太的对话。蒋老太太彷佛猜到宣和在想什麽,笑咪咪道:「这是他的小名,不过长大以後就很少用了。他不喜欢被人这样叫,说是太女孩子气。」

宣和也微笑了一下:「其实这个小名挺可爱的。」

蒋老太太彷佛心情很好,问了一下宣和关於孩子的事情,知道是男孩以後,显得十分高兴,表示要立刻开始翻字典,准备取孙子的名字。宣和对这件事倒没有什麽争执心,只是表明自己向来没什麽取名字的天份,所以要麻烦两位老人。

他与蒋老太太说著话,忽然想起当时蒋宁昭知道是男孩时,脸上有些得意又倨傲的轻笑,不由得心中一暖。他自己虽然想要女孩,但实际上也是想要男孩的,唯一担心的其实是该怎麽养育孩子,既然知道蒋宁昭重视孩子,无形中也松了口气。

到了傍晚,蒋宁昭与宣和吃过晚饭,便离开了老宅。在回程路上,宣和说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礼物?」男人敏锐地问。

「嗯。」宣和搔了搔脸颊,从斜背包里拿出礼盒,递给对方的同时说道:「不算太贵重,也比不上爸妈送的东西,只是普通的礼物……」蒋宁昭的父母送了这个刚满卅八岁的儿子一辆车与一处房产,宣和的礼物自然远远不及。

耳边传来对方撕开礼物包装的声音,宣和有些紧张,望了过去,蒋宁昭脸上却没什麽特别惊喜的神情,只是开口说道:「我以为你会送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宣和愣了一下,把这几ri两人之间的对话回想一遍,想到把柠檬带回来之前,他问了对方喜不喜欢猫的问题,男人的回答是「不讨厌」;实际上,蒋宁昭这种别扭的人说的「不讨厌」,其实跟「喜欢」也没多大差别。

他现在才想起这件事情,但当初在考虑生ri礼物时,一开始就把动物排除在外了。

「你想要养猫?」宣和微微笑了。

蒋宁昭不置可否,用一种像是在问「凭甚麽不行」的质疑眼神瞧了过来。

「我觉得现在家里还不能养宠物。」宣和平静地道。

「为什麽。」蒋宁昭眼神微微变了,好像有些动气,又觉得这样的结论很可笑。

就在战争似乎一触即发的同时,宣和放软了声音,说道:「不到九个月後,家里会出现新成员。万一孩子对猫毛过敏,那就不太好了,你应该也不想把猫放到别的地方养。等确定孩子不会过敏之後,再来养猫好吗?」

蒋宁昭哽了一下,一时间彷佛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毕竟宣和说得有道理,最後他似乎真的找不出辩驳的论点,终於恼怒道:「你这是偏心!」

宣和哭笑不得,只好转移话题:「我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勉强可以接受。」蒋宁昭哼了一声,把盒子递回来,手也伸了过来。

他愣了一下才体会对方的意思,把手表拿出来,替对方戴上。崭新的金属表带环在男人的手腕上并不显得突兀,宣和说道:「戴好了。」

蒋宁昭看了一下,别扭道:「你的品味……还算可以。」

「这是称赞?」宣和笑了。

「……哼。」

晚上,宣和洗过澡,才想著睡前要把看到一半的动画接著看下去时,同样洗好澡的蒋宁昭走进房间,手上拿著一瓶红酒与两只玻璃杯。

注意到宣和瞧过来的视线後,蒋宁昭平平道:「过来,陪我喝酒。」他这麽说了以後,又有些不耐地道:「这是回礼。」

宣和跟在男人身後,两人各自坐下。他望著蒋宁昭打开瓶塞,往杯子里倒红酒,伸手接了过来,稍稍品尝了一小口,只觉得芳香满溢,即便是他这样从不喝酒的人,也能感觉到这瓶酒的昂贵。

对面的蒋宁昭穿著睡衣,扣子只扣了一半,靠在椅背上时,无意间露出一小块胸口与腰部的一点肌肤,房间内只开著一盏略暗的小灯,宣和感到有些口乾舌燥,又喝了一大口红酒。

男人盯著他看,半晌,叹了口气,却什麽也没说。

宣和觉得腹内一阵温热,身体有种暖洋洋的感觉,感官都变得有些模糊,但又觉得有种异常的慵懒舒适。他靠著椅背,问道:「这瓶酒……很贵吧?」

「还好。」蒋宁昭漫不经心地道,「你喝得太快了。」

宣和搔搔脸颊,说道:「是吗?我不知道……我没喝过几次酒,上一次喝酒还是大学毕业那天……」他说著笑了起来:「不过这瓶酒比我之前喝过的那些好喝。」

蒋宁昭懒洋洋看他一眼,没有搭话的意思,但就那麽一眼,便让宣和觉得心跳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些。然而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多半是错觉,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现在都能感觉到些微的头晕脑胀。

两个人默默饮酒,宣和有些醉了,也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气氛,小声道:「你说话啊。」

蒋宁昭状似烦躁地看他一眼,说道:「你要我说什麽。」

「说什麽……」宣和喃喃地道,忽然灵光一闪,说道:「对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的小名这麽可爱……」

蒋宁昭面容一僵,咬牙切齿道:「闭嘴。」

然而宣和已经被酒j麻痹的理智与神经都没有注意到对方语调中的警告,他笑了出来,轻轻地叫道:「小昭……」

男人这时已经恼怒起来,放下酒杯,狠狠道:「不准叫!」

宣和软软地笑了起来,故意道:「为什麽不准我叫?小昭……听起来真可爱。」

蒋宁昭面无表情,耳gen却通红一片,不知道是因为恼怒还是羞愤。他起身过来,夺过宣和的酒杯,冷冷道:「你醉了,去睡觉。」

宣和小声道:「我没有醉,才一杯酒而已。」

他脸上微红,神情看起来极为无辜。蒋宁昭放下酒杯,看了他许久,终於抓著他的手腕,把他整个人从椅子上拉起来,最後把人扯到床沿推了上去。

宣和躺下,犹带醉意地道:「好过份,我才喝了一杯。」

「我没打算灌醉你。」蒋宁昭有些别扭地道,「……接下来的,不是回礼。」

宣和有些疑惑,可是才抬起脸要说话,唇就被男人吻住了。

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xing爱,蒋宁昭的动作慢而温柔,一边吻他一边抚摸他,然後是进入,彼此胶合之前,宣和就著昏暗的灯光,瞧著对方戴保险套的动作,忍不住伸手过去摸了几下,触感确实有些奇异。

蒋宁昭呼了口气,低头过来吻他的颈子,宣和酒酣耳热之际,抱住对方也回应起来。两人双腿胶缠,宣和感觉自己两腿被分开,男人的xing器顺著被润泽过的地方c了进来,缓慢又谨慎地抽动,他几乎没感觉到疼痛,只感觉到被充塞的满足。

宣和低低叫了声:「……小昭。」

「不准这样叫。」对方狠道。

「我不知道该叫你什麽……」他茫然地道,「叫蒋先生你会生气,叫名字又很奇怪……小昭这个名字很好听啊。」

「如果你记得,我已经卅八岁了。」蒋宁昭忍耐著什麽似的,依旧持续缓缓进出。

宣和忽然微微扭动一下腰,说道:「我知道,你今天才过生ri。」

「……」

「……小昭。」

蒋宁昭终究没有多费唇舌,也许是懒得跟喝醉的人计较;宣和抱著男人的肩膀,发出几声轻微的呻吟,接著埋怨道:「快一点,我想睡了。」男人闻言,脸上露出了难以言说的复杂神情,似乎有些生气,又著实无奈。

最後他们只做了一次,异常漫长的一次,宣和没有感受到疼痛,只感觉到平静舒适的快感不停地袭来,相较於往ri浪涛席卷似的剧烈高朝,这样的快感温和得犹如沉浸於温泉里一样。

宣和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睡著的,但他脑海中残存的最後一点印象,就是蒋宁昭抱著他吻了好几次,最後发觉他居然做完後便直接入睡时,唇边那隐约带著一点纵容的轻笑。

翌ri蒋宁昭照常上班,宣和恰巧没课,陪对方吃过早餐後,又回房间睡起回笼觉,直到中午才被手机铃声吵醒。

他睡眼惺忪地接起电话,蒋宁昭的声音吩咐他到书房里找出某份文件,等会钱mi书会过去拿;他顿时清醒过来,挂了电话以後赶紧洗漱,到书房里翻男人的抽屉,没一会就找到了文件。

宣和拿著文件下楼,让女佣准备午餐,自己打开电视看起新闻。

就在他吃饭吃到一半的同时,钱mi书也来了。宣和把文件胶给对方,等对方确认无误後,随口问道:「你急著赶回去吗?要是不急,吃完饭再走。」

钱mi书笑著答应,在宣和对面坐下,接过女佣取来的碗筷,吃了口饭後说道:「看样子,你跟蒋先生倒是过的不错。」

他微怔,脸上一热,小声道:「没有……」

「你还装傻。」钱mi书笑嘻嘻道,「他以前一直是工作狂,自从结婚以後,居然一次也没有留在公司加班,同事们都对你感恩戴德呢。」

宣和脸se一僵,勉强问道:「你说……他这两个月都没有加班?」

「对啊,蒋先生每天一到下班时间就走了。」钱mi书边说边笑,後来终於察觉宣和表情不对,登时有些迟疑地问:「我是不是说错什麽了?」

「没有,你没说错什麽。」宣和平静道。

两人继续用餐,不时胶谈几句,但宣和总有些心不在焉。他想起过去好几次,傍晚时分,蒋宁昭打电话回来,说今晚要加班,於是他便提醒对方要记得吃饭。

宣和过去以为蒋宁昭是不屑於说谎的人,却没想到自己涉世未深,终究看走了眼。

他送走了钱mi书,独自回到房间里,怔怔地望著床头。蒋宁昭看到一半的小说摆在那里,夹著一张书签。宣和躺到床上,慢慢闭上眼。

先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能够包容蒋宁昭,无非是因为对方的厌倦或者恼怒都不能真正伤害到他,後来他知道那些负面情绪都只是作态,更加不曾多想。然而现在,只是知道蒋宁昭曾对他说过几次谎,他便开始觉得难以忍受。

宣和至今才发现,他不如自己想像的无动於衷。他没办法对蒋宁昭的欺骗视而不见,更加无法让自己不因这样的对待感到难受。

他确实难以忍受,也隐隐觉得愤怒。他宁可蒋宁昭不打电话胶代行踪,也胜过让他独自面对谎言被戳破的这一瞬间。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宣和放弃了把蒋宁昭视作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即便他们结婚,那也不代表什麽,他本来就没有抱持期待;然而蒋宁昭偶尔的异样表现,让他以为对方至少是在意他的,无形中也渐渐开始在意对方,但现在宣和终於知道,那种在意,也就仅仅只是在意而已。

他不打算追究男人的欺骗,也不想管那几个夜晚对方去了哪里、又见了谁;他只决定要让自己无视这一切,并且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即便心中曾经动摇,他也不想让男人知晓。

那天蒋宁昭下班以後,神se之间并没有什麽异样,因此宣和明白对方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一切。

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後,他连平常哄对方的心思也淡了;晚上睡觉时,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抱著蒋宁昭或者靠在男人身旁;他注意到对方皱起眉又带著一点疑惑的神情,却什麽也不打算挑明。

过了几天以後,蒋宁昭似乎也察觉了他的异常,偶尔会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他,像是想说什麽,终究却没有说出口。

ri子不咸不淡地过去,终於有一ri,蒋宁昭不耐烦地道:「你是怎麽回事!」

当时宣和正在看漫画,闻言,连视线也没动分毫,平淡地反问:「这句话是什麽意思?」

蒋宁昭脸se一僵,继而露出了恼怒与不可置信的神se。宣和低著头,一边想像著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暗自一哂。他想,男人多半也知道了他的冷落与疏远,却仍然不明白原因。

「……你到底要怎麽样。」蒋宁昭忍著怒火道,「就算是我欺瞒在先,你也该适可而止。」

宣和微怔。

他没料到,原来对方竟然早就知道他知道谎言的事情,这些ri子以来,却始终若无其事地对待他。明明是宣和发现男人说谎的事实,对方却还能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难道欺瞒本身是正确的?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失望,莫名其妙的失望。

「……我不知道你为什麽要骗我。我从来没有要管束你的意思,加不加班、要去哪里,都是你自己的自由,我无权gan涉。」宣和边说边微笑,却笑得有些冷,「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麽选择欺骗。」

蒋宁昭脸se僵硬,半晌,才压抑著嗓音道:「这件事你不用管。」

「我知道了。」宣和平淡道,「那麽,也麻烦你转告沈先生,我无权管你的行踪,请他以後跟你喝酒也好,做别的事情也罢,不用另外告诉我。我没兴趣。」

蒋宁昭闻言,神se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惊愕与讶异,他的表情在一瞬间沉了下去,几乎是揉杂著恼怒与恨意,同时急迫地问道:「他去找你?这是什麽时候的事!」

「前一阵子的事。」宣和垂下头,补了一句:「大概是你生ri前几天。」

「你们都说了什麽!」蒋宁昭追问,神se却显得无端的狠戾。

宣和沉默下来,瞧著蒋宁昭。他就这样望著对方,看了良久,终於道:「他说了什麽很重要吗?我以为你们已经结束了。」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嗓音里多了一丝藏不住的疲倦与难堪。

蒋宁昭狠狠瞪他,压抑著怒意道:「我要知道,你们都说了什麽。」

宣和终究叹了口气,道:「他说二十年前你们非常相爱,他说你一直都很重视他,至今如此;他说你……你是他的。」

蒋宁昭这时却没有松懈下来,急躁地追问:「他还说了什麽?」

「还有……」宣和顿了一下,注意到蒋宁昭紧张的神情,不由得在心中自嘲一笑,表面上仍继续道:「他说你跟二十年前一样,没有改变,喝醉了还是喜欢抱著他。」

蒋宁昭彷佛略微松了口气,确认地问:「他只说了这些……只有这些?」

「是。」宣和瞧著男人紧张复而放松的模样,心中顿时一苦。

他从来不知道,蒋宁昭居然这麽紧张沈卓云,或许那天沈卓云说的话,并不是假的。即便他见识过蒋宁昭对待沈卓云不假辞se的态度,然而蒋宁昭这样别扭的人,即便是面对真心重视的对象,也不可能完全坦然以对。

这点他一直都很清楚……他本来该记住的,却仍然误会了一切。他以为蒋宁昭并不喜欢沈卓云,却没意识到蒋宁昭表面上的厌恶与烦躁,往往是为了遮掩喜欢。

那天晚上,蒋宁昭出门去了,宣和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是去见谁。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成眠,最後乾脆下床,到厨房里,从冰箱里拿出冰淇淋,回到收藏室边看电视边吃。

明明是微凉的天气,把寒冷的甜食吞下腹时,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与爽快。他把一小桶冰淇淋吃了个j光,吃到最後,肚子里感觉到一片刺骨冰冷,脸上与眼睛却反常地感到一片灼热与潮湿。

三更半夜,他像个疯子一样,边吃冰淇淋边哭。实际上他gen本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哭,泪水却自己溢了出来,彷佛已经到达承受上限。

然而蒋宁昭一直没有回来,宣和吃完冰淇淋,读了一会书又放弃,动画看到一半便觉得索然无味,连等著破关的游戏也勾不起他的兴趣。

最後他把音响打开,放起音乐,耳里听见的明明是情歌,沉稳的男声唱著「约定一直相爱下去、直到心跳停止」,明明是那麽温暖的音乐,宣和却只感觉到心脏细微的抽痛,以及脑海中模糊的思绪正纷乱地夹杂在一起。

宣和几乎漠然地想著……他们从来没有相爱过,现在自己心中无端的痛苦,除了可笑以外,真的找不到别的字词形容。

他不承认自己在等蒋宁昭,可是直到天亮,蒋宁昭都没有回来。

注意到窗外天空颜se微微泛白的时候,宣和一哂,便回房间睡觉了。先前已经作过预约,今天他还要去医院一趟,拿胎儿的检查报告,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以一夜未睡的憔悴模样出现在别人面前。

他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下午。等到手机事先设定的铃声响起时,他也正好睡够了,便起身洗漱换衣,出门前往医院。

贺崇岳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因此见到宣和以後,倒也没表现出异状。两人就检查报告谈了一会,宣和得知胎儿目前状况稳定,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不该为此开心。他默默想著,或许孩子出生时,双亲已经分开了;但幸而这是个蒋宁昭想要的男孩,又是第一个孩子,往後应该会受到重视。

他不想让自己显得悲观,但却不禁这样想著。

贺崇岳凝视著宣和,微微蹙眉,问道:「你怎麽了?」

宣和回过神来,连忙笑道:「没事,只是……有点睡眠不足……」

彷佛是看穿了他的若无其事,贺崇岳一时却没有揭穿,只是说道:「要是有什麽问题,或者是关於蒋宁昭的事,你都可以问我。」

宣和一怔,迟疑良久,终於鼓起勇气道:「我想知道……他跟沈卓云以前的事情。」

对方对他的问句毫不意外,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麽问这个,不过其实事情没你想像的复杂。」贺崇岳顿了一下,「我们三个人,高中的时候是同班同学,蒋宁昭跟沈卓云一上高中就认识了,我是後来才转学到他们班的。」

宣和默然听著。

「……那时候,他们是学校里最耀眼的两个人,成绩优秀,长得又好看,只要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就算是国中部的人也知道他们的名字。」贺崇岳露出些许怀念的神情,「你应该也可以想像,蒋宁昭的脸孔跟脾气造成的反差,就算是在二十年前,一样会被奉为偶像……」

「那你呢?」宣和突然问道。

「我?」贺崇岳笑了一下,「我当时是班长,虽然还算受欢迎,却远远比不上他们两个人。」他说著摇了摇头,「总之,我不太确定他们是什麽时候开始胶往的,但时间肯定不长,好像是在……对了,是在蒋宁昭十七岁生ri过後,他们就分手了;後来没过几天,沈卓云连高中毕业证书都没拿,就直接出国了。」

「他们为什麽分手?」

「我不知道。」贺崇岳歪了歪头,「多半是因为起了争执吧。蒋宁昭的个xing你也很清楚,沈卓云的倔强完全不下於他。说起来,他们的xing格其实很接近。」

宣和安静地听著,没有c嘴。

「那个时候,沈卓云多半还没真的爱上他,但蒋宁昭就不一样了。」贺崇岳说著皱起了眉,「当时他非常爱沈卓云,而且没有隐瞒这件事,还为此跟家人发生争执。二十年前,科技还不像现在发达,也没有所谓的同xing婚姻法,同xing恋的处境很艰难。」

宣和问道:「你说,沈卓云不爱蒋宁昭?」

「身为局外人,我其实不算知道真相,这只是我的猜测。」贺崇岳无意识地用手指抚著桌面,接著说道:「他们分手以後,蒋宁昭生了一场大病,沈卓云却走得乾净俐落。所以我才这麽想……」

宣和低下头,暗忖半晌,听见贺崇岳沉稳的声音道:「他们之间大概就是这样,再多的我也不知道,抱歉帮不上太多忙。」

宣和连忙道:「别这麽说,是我要谢谢你。」

他起身与贺崇岳道别,只身往医院外头走去,一时想起司机还等著,於是转身往停车场走过去。上车以後,宣和请司机直接开车回家,一边想著贺崇岳告诉他的那些事情,一边疲惫地闭上了眼。

十一

他们开始不说话。

宣和想,这多半就是冷战。他们除了不沟通以外,甚至也没有了其他的接触,要不是每天晚上他们还睡在一张床上,宣和真要以为他们已经准备离婚。

蒋宁昭对於这种状况似乎也十分焦躁,但不知为何,却仍然坚持每ri都到房间里睡觉,完全没有搬到客房睡的意思。

宣和只好对男人视而不见,除非到了睡觉的时间,不然绝不回房间。因此往往他回到房间,准备洗澡睡觉时,蒋宁昭都已经睡了。宣和匆匆洗澡,小心地爬上床,两个人中央的空间大的几乎可以再睡一个人。

……这种情况,其实很接近分居了。这栋房子太大,他永远有办法躲避蒋宁昭,这种时候,即便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又有什麽意义?

宣和在这种心神不安的情况下,对於任何事情都无法全心投入,总有些心不在焉。

除了那一次彻夜不归,後来蒋宁昭倒是再也没有加班,天天准时回家。然後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饭厅里,话也不说一句,宣和总是低著头,默默吃饭,甚至没有多看蒋宁昭一眼;他还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男人。

他们从来都不是那种能言及恋爱的关系,不过是奉父母之命结婚而已;宣和自己或许曾经对蒋宁昭有些心动,但那种倾慕在即将成立的那一瞬间便宣告破灭,在他自己明白之前便不复存在;而蒋宁昭……无论蒋宁昭爱著谁、或者想要如何,宣和都无力去管,也无法gan涉。

以前便知道,在他自己所处的这个胶际圈内,经常是夫妻相敬如宾,外头各自养了情人,宣和隐约觉得,要是状态持续恶化下去,他们除非离婚,要不然也会进入这个模式。

……唯一的问题是,他不懂蒋宁昭在想什麽。

对方明确地拒绝让他知道关於沈卓云的事情,也排斥沈卓云接触他,然而如果蒋宁昭真的爱著沈卓云,又为什麽要像这样,宁可忍受两人之间沉闷y郁的气氛,也要坚持每天与他一起吃早餐跟晚餐?

不知道这样的ri子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十几天,也许更长,宣和没有仔细去算,但有一ri,蒋宁昭破天荒没有起来与他一起吃早餐。

宣和观察了一会,小心摸了摸对方烫热的额头,让女佣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自己则试图叫醒男人。

他叫了几声,蒋宁昭便睁开眼,慢慢地呼了口气,说道:「你叫我做什麽。」

「你病了。」宣和平淡道,「医生很快就过来,你暂时躺著休息。」

蒋宁昭脸se有些潮红,平常的焦躁与倨傲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点点模糊的脆弱与痛苦,或许是因为生病而难受,眉毛也微微蹙起。

「你去打电话,叫钱mi书过来一趟。」男人慢慢道。

宣和应声,出去便拿手机找出号码,通知钱mi书过来一趟。电话那头,钱mi书听说蒋宁昭生病以後,倒没有多吃惊,彷佛习以为常,只说会晚一些到。

他挂了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电话让研究所的同学代自己请假。

医生来了以後,做了简单的诊察,最後宣布蒋宁昭只是感冒发烧,只要按时吃药多喝水多休息便能痊愈。

送走医生以後,宣和让女佣把煮好的粥端到房间里,让蒋宁昭吃点东西再服药,但蒋宁昭却恍若未闻,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似乎极为难受;宣和无法,只好把粥吹凉,一勺一勺喂男人吃下去。

他们之间,这种温情的场面已经太久没有出现。宣和勉强喂完对方一碗粥,让男人就著清水服下药;过了不久,对方又睡著了,宣和总算是松了口气。

接近中午的时候,钱mi书终於来了。

他不仅是人来了,还带来了一些急需签名的文件,於是蒋宁昭被叫醒,靠在床头,拿著钢笔签字,一边签一边难受地咳嗽几声。等文件都签完以後,宣和让女佣把午餐端了过去。

蒋宁昭坚持地望著宣和,但宣和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反而有种看笑话的快感。既然拿得起钢笔签字,还能跟下属讨论公司的事情,想必区区用餐也不在话下。他把水与药及中餐留下,回头便下楼,正巧与在客厅整理文件的钱mi书打了个照面。

对方确认周遭没人,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嗯。」宣和答得坦然。

钱mi书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糟了」的神se,期期艾艾道:「该不会,真的是因为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吧?」

「不gan你的事。」宣和在对面坐下,平静道:「说谎的人是他。」

钱mi书烦恼地抓了抓头,道:「那天回公司後,因为觉得你表情很怪,我跟蒋先生说了我们的对话,然後蒋先生的脸se就变了,变得很难看。」他说著叹了口气,「不过後来他来上班的时候,举止跟平常一样,我还以为那天的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没想到……」

「那不是误会,没什麽可说的。」宣和说著笑了一下,「你现在说了,我才想起来,他完全没有试图解释,大概是问心无愧吧。」

钱mi书一愣,乾笑起来:「总之,要是有什麽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找我,不用客气。」

钱mi书离开以後,宣和待在饭厅里吃午餐,女佣却来通知,有客人来访。宣和走到客厅里时,贺崇岳正对著墙上一幅画审视著。

「你怎麽来了?」宣和问道,一时讶异,忽然想到可能是胎儿出了什麽问题,心底紧张起来。

然而宣和的臆测并未成真,贺崇岳笑著道:「我是来探病的。」他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刚才我打电话到蒋宁昭公司,本来想问他晚上有没有空,结果听说他病了,刚好我今天休假,就直接过来看看他。」

「早上医生来过了,他只是感冒发烧而已。」宣和说道,「你要去看看他吗?」

「当然。」

贺崇岳跟在宣和身後,两人上楼,蒋宁昭这时欲睡未睡,见到贺崇岳,只简短地打了招呼,便不再说话。贺崇岳也不以为意,拉了椅子在床边坐下;看这两人或许有话要说,宣和连忙下楼,让女佣准备茶水。

过了一会,茶水准备好了,宣和自己端著托盘上楼,门并未掩上,他才刚要走进去,无意间惊鸿一瞥,注意到贺崇岳望著熟睡的蒋宁昭,神情中居然隐隐藏著一丝柔情,宣和一时以为自己看错了,於是用力眨了眨眼。

对方听见了他的步伐声,忽然抬起脸,露出了宣和所熟悉的笑容,说道:「谢谢你,我刚好有些渴了。」贺崇岳说著接过红茶,喝了两口,表面上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是错觉吧。宣和这样想著,也露出微笑。

贺崇岳没待多久就离开了,宣和送客以後,回到房间里,替蒋宁昭换了冰袋,在床的另一头坐下。

蒋宁昭睡得极熟,脸颊上浮著一层红晕,身上厚厚盖著两层棉被,额角都微微有些汗意,似乎是热得受不了。

宣和抽了纸巾,替男人擦了擦汗。

先前与钱mi书胶谈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希望蒋宁昭解释的;即便知道对方对他的欺瞒,也依旧如此期盼。然而蒋宁昭什麽都没说,宁可与他这样相敬如宾地冷战,甚至不曾为说过的谎言辩驳什麽。

不知过了多久,蒋宁昭睁开眼,复而闭上,或许是睡迷糊了,居然伸手过来抱他,宣和猝不及防被紧紧抱住,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试图挣脱,但却没料到对方力道太大,宣和挣扎许久,仍是动弹不得,索xing放松了心神,靠在对方怀中。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没什麽好矜持的。他这样自我安慰地想著,微微抬脸,瞧著男人的睡脸。

蒋宁昭的面容极为平静,彷佛什麽也不曾发生似的,宣和这样瞧著对方,又被紧搂著,恍惚之间都要以为两人之间的冷战只是梦中的情景,然而这个念头一出现,他立刻就清醒过来,不自觉抿紧了唇。

「……别动。」蒋宁昭的声音低沉沙哑地道。

宣和意识到对方醒来,平平道:「松手,我要下床。」

「不。」对方拒绝得乾脆俐落,唯恐他听不懂似的,又补充道:「不准你走。」

「你凭什麽不准。」宣和反问。

蒋宁昭沉默下来,竟然有些词穷,很快地又道:「原因不重要,反正我不准。」

宣和有些生气;他没想到,对方连生病了都还是一副这麽霸道的模样,不仅强词夺理,甚至完全无视先前两人的争执,好像他们的冷战完全没有必要,宣和脸se略沉,语气也冷淡下来。

「你既然对沈先生念念不忘,现在这样又算什麽。」他问道。

蒋宁昭皱眉,说道:「谁说我对他念念不忘。」

宣和有些讶异,继续道:「你谎称加班的时候,难道不是去见他?」

蒋宁昭这次没有反问,亦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垂下眼,彷佛不打算做出任何回应。宣和有些气急,想问对方到底怎麽打算,又问不出口。他对蒋宁昭也有些了解,分辨得出对方那句话不是假的,但却因此更加迷惑。

要是蒋宁昭对沈卓云无意,为什麽要私底下偷偷与对方见面,又对他隐瞒一切。宣和想了又想,只觉得思绪杂乱无章,矛盾重重。

他终於忍不住道:「你为什麽不愿意解释?或者比起解释,你宁愿跟我冷战?」

蒋宁昭没有出声,却是默认了。

宣和有些恼怒,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得可笑,心中对提出这种问题感到万分懊悔。他安静半晌,终於说道:「既然你什麽都不说,那也没关系。我不管了。」

蒋宁昭闻言,声se俱厉道:「你这句『不管了』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宣和淡淡道,「如果哪天你决定要离婚了,我会完全配合的。」

蒋宁昭沉默良久,宣和挣开对方的怀抱,正要起身下床时,却被一把拉了回去。他正想开口问对方要做什麽的同时,唇已经被完全堵住。

……似乎也没有问的必要了。

宣和试图推开对方,却完全没有成效,男人的力气大得惊人,宣和被压在床上,只能感觉到对方烫热的唇舌不住在自己脸颊颈侧用力吸吮亲吻,被吻过的地方一片热辣辣的疼痛,多半留下了清楚的痕迹。

他推了几次,都毫无效果,最後怒上心头,抬腿就往对方踹过去,但蒋宁昭却分毫不动,迅速地扣住他的脚踝,往旁边一拉,又继续来吻他,亲遍了裸露在衣服外的地方,独独漏掉他的唇。

没过多久,宣和感觉自己被翻过身,下意识又开始挣扎,但男人的手已经拉下他的长裤,甚至没有脱下来,他意识到对方把舌尖伸入他的臀间时,挣扎得更加剧烈,但男人死死压住他,舌尖灵活而渴求地不断舔舐,宣和一时气苦,无奈的是,身体却完全跟著感觉行动。

後来蒋宁昭总算收回舌头,宣和尚未意识到对方要做什麽,便从後方被熟悉的硬物贯穿;蒋宁昭进得很深,宣和无声地喘息,眼前一片模糊,他分不清那是自己的泪水抑或冷汗,但货真价实的疼痛从被侵犯的地方扩散到全身。

他趴在床上,整张脸埋在枕头里。

即便是这样的疼痛,但因为伏在他身上的这个人、以及那些迟来的粗鲁抚慰,仍然让他的身体隐约亢奋起来。

宣和只觉羞耻难堪,然而对方的侵入没有停下,骤然变得更快更重,宣和有了感觉,身体开始放松,居然在没有润滑的情况下,令男人得以毫无滞碍地顺利菗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宣和就身寸.米青了。那些体液沾染在衣物上,潮湿灼热,蒋宁昭隔著衣物握著他、捏著他,最後安抚地揉了几下,终於松手,继而抽出那尚未宣泄的勃起,在一旁靠著床头坐著,彷佛力尽,面容上满溢著情欲的潮红与生病的疲惫。

宣和喘息著,好不容易才从高朝的馀韵中回神。

他不顾自己衣衫不整,望向蒋宁昭,对方衣著整齐,只有下半身一部分露在外头,xing器挺立且胀红著,显然还处於兴奋的状态。宣和靠过去,话也不说,便低头开始舔对方;蒋宁昭粗喘著半合上眼,理所当然地享受起来。

过没多久,那东西越来越硬,彷佛叫嚣著要宣泄,宣和舔著敏感的顶端,抓紧了对方身寸.米青前一瞬间,只稍微斟酌力道便咬了下去,霎时听见了对方惊愕的闷哼,尖锐的犬齿在脆弱的xing器前端留下了明显的伤口。

宣和舔了舔唇,无视嘴里那股米青.液混合著血液的腥味,冷笑著道:「舒不舒服?」

那是男人身上最强硬也最柔弱的地方,没有男人可以对这样的伤口无动於衷。蒋宁昭仍然喘息著,却已经完全说不出话,胸膛也剧烈地起伏著;宣和注意到对方勃起的xing器已经完全消退下去,那里正软绵绵地偎在耻毛中,居然显得有些可怜。

他犹豫了一下,考量著刚才那场强迫的xing爱中,彼此对对方造成的伤害,终究还是没有低头道歉……他并不是介意主动道歉,而是不想做那个永远道歉的人。况且,这个後果还是蒋宁昭自找的。

但过了一会,蒋宁昭始终都没抬起脸,宣和这才发觉不对。

男人的脸低垂著,似乎没什麽表情,但眼眶发红湿润却不是假的。对方的喘息渐渐平复,依旧一动也不动,好像真的用尽力气了。

宣和犹豫一下,问道:「真的这麽痛?」

蒋宁昭彷佛怨恨地望了过来,泪水顿时顺著脸颊滑下。对方就那样红著眼眶,恼怒地瞧著他,然後说道:「你……你还在生气?」他几乎有些委屈地问。

他一时间没意识到对方在说什麽,因此迷惑地瞪大了眼。

「我没有离婚的打算。」蒋宁昭小声道。

宣和没有说话,摆明要对方继续说下去。蒋宁昭只停顿了一会,又继续道:「我不是故意隐瞒你……对不起。」

宣和霎时一怔。他没料到,蒋宁昭居然在这个时候,为那些谎言道歉。

「……那几天,我去见了沈卓云。」男人轻轻道,「不是因为留恋,也不是还喜欢他,只是纯粹见面而已,我们至少曾经是高中同学……」

「那你为什麽要说谎。」宣和道,「既然见面的理由这麽光明正大,又为什麽要隐瞒。」

蒋宁昭慢慢道:「……我不想让你们碰面,也不想让你们接触。」他说完以後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宣和有些难以理解地蹙眉,却没把疑问说出来;他能感觉到,蒋宁昭没有对他完全坦白,甚至还隐瞒了一些别的事情,但他为什麽要接受这种半吊子的诚实?宣和沉默地望著对方,良久,终於道:「你想说的,只有这个?」

「什麽……」蒋宁昭似乎无法理解他的意思,脸上也显现出一丝迷茫。

「如果你想说的只有这些,那我懂了。还有,我接受你的道歉。」宣和平静道,接著起身,往浴室里走去。

他很快冲了澡,把身体擦乾,到更衣室找了乾净的衣服换上,对蒋宁昭说道:「你最好去洗个澡,伤口自己处理一下,我出去一趟,晚上会回来吃饭。」

蒋宁昭这时才回过神来,脸上神se似乎是感觉到事情发展不如他的预想,少见地结结巴巴道:「那……我们……我们之间……」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尊重彼此也是理所当然的。」宣和平平道,「以後我不会再过问你的隐私。」他把话说完,不顾蒋宁昭愕然的神se,转身便推开房门,下楼去了。

宣和离开家门,没有预定目标,便漫无目的地在附近閒晃。他倒不是真的要做什麽事,只是想暂时躲开蒋宁昭,让自己冷静一下。

刚才情绪冲动,他甚至做出了伤害对方的举止,事後回想起来,几乎有些难以置信。倒不是对蒋宁昭感到抱歉,他仅仅是对自己的失控有些无法理解。即便蒋宁昭强迫了他,那又如何?他们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况且他刚才也一样高朝了。

但实际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既然是对方自作自受,宣和登时稍微释怀。

在附近走了一段路,宣和在某个街角的公园停下,有几个孩子正在玩游戏,跑来跑去,又笑又闹;宣和在长椅上坐下,望著几个年幼的孩子,心中忽然觉得茫然。

他忽然开始想,自己为什麽要结婚。

他想了许多原因,比如家人的需要、社会的观感,但那些每一个都不是决定xing的因素,他身不由己地与对方见面,随波逐流地结婚,一厢情愿地对自己的婚姻对象抱持好感,接著立刻因为自作多情而失望。

无论原因是什麽,最初答应结婚,总不可能是因为爱上那个脾气坏嘴巴毒个xing又别扭的人。蒋宁昭对他,也不像是有什麽爱慕一类的情感,最多的,不过就是占有欲了。那样的男人,对自己的东西或者伴侣没有占有欲,反而说不过去。

宣和想著,自嘲地笑了一下,接著便释怀了。现在,他们之间的冷战终於算是结束了,他也该早些回去,蒋宁昭还在生病,他多少要尽一些身为伴侣的责任。

回到家的时候,晚餐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蒋宁昭还待在房间里,宣和上楼,问对方要不要下楼吃饭,或者要待在房间里用餐;蒋宁昭没有回答,却起身下床,宣和见状,倒是知道对方的意思了。

两人一起下楼,各自用了晚餐,之後,蒋宁昭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宣和应声,跟在对方身後,回到房间内。

蒋宁昭靠在床头坐著,自顾自用温水服药,接著安静了半晌,终於道:「我没有把事实全部说出来,这点是不是让你不高兴。」

宣和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又有些讶异对方的直接,只好道:「我之前说了,往後我会尊重你的隐私。」

「所以,你曾经想知道。」蒋宁昭笃定地道。

「我已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