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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狼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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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洛闻是被狼崽子舔醒的。

一室晨光明媚,已经是第二天了,这一觉足足睡了十几个小时。

他痒得笑起来,腹部的伤口却并不怎么疼了,想来是愈合得差不多了。

徐洛闻坐起来,把狼崽子放在眼前仔细打量。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迷你版的白狼,只除了那双眼睛。白狼的眼睛是琥珀色的,而小崽子的眼睛是黑色的,又黑又亮,像两颗黑曜石,

徐洛闻用鼻尖去蹭它的鼻尖,又忍不住亲它一口,笑着说:“你的名字叫‘咩咩’,我叫你‘咩咩’你要答应,知道吗?”

咩咩奶声奶气地叫了两声。

徐洛闻笑着想,看来他得给李彦学学兽语,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学。

徐洛闻把咩咩放到一边:“咩咩乖,站这儿别动,爸爸给你拍张照片。”

可能是太胖了,也可能是床太软了,咩咩晃悠了两下就倒了,扑腾着四条小短腿儿要站起来,可就是站不起来,急得直叫唤。

徐洛闻拿起手机打开相机,对着咩咩拍了张照片。

把咩咩重新抱进怀里,然后把刚拍的照片发给李彦,又发语音过去:“在他变成人形之前,我得把它当小狗养。你觉得它像哪个狗种的幼崽?要是有人问起我也好回答。”

李彦很快回复:你就说是萨摩耶。

又回:你儿子太可爱了!

徐洛闻打开浏览器百度萨摩耶,打开大图举到咩咩脑袋边作对比,果然很像。

敲门声响起,徐洛闻说:“进来。”

谭嘉应推门进来:“我说怎么找不着咩咩,原来跑你这儿来了。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不怎么疼了。”徐洛闻说,“今天拾拾,明天咱们就回家。”

“行,听你的。”谭嘉应冲咩咩伸手,“过来,让干爹抱抱。”

咩咩一径往徐洛闻胳膊窝里钻,鸟都不鸟他。

谭嘉应气够呛:“嘿,你个小狼崽子,有了亲爹谁都不要了。”又笑着对徐洛闻说:“你抱着它出来吧,我冲好了奶粉,你喂它。”

“行,”徐洛闻说,“我先洗把脸。”

徐洛闻抱着咩咩进了卧室的洗手间,把它放在了洗手台上。

先撒尿,然后洗脸刷牙。

打开水龙头的时候,咩咩伸出爪子去摸水,一不小心出溜进了水槽里,徐洛闻急忙去捞他,可是已经被淋了一身水,只得用毛巾擦干,又用吹风机吹,咩咩吹着暖风,一脸享受的样子,逗得徐洛闻忍不住笑。

洗漱完出来,忽然听到砸窗户的声音。

徐洛闻抱着咩咩走过去察看,什么都没看到,咩咩却仰着头直叫唤,徐洛闻顺着抬头看过去,就看见窗外那棵针叶松的枝头上站着一只棕毛小猴子,正揪了松果准备往窗户上砸,一看到徐洛闻,松果脱手掉了,小猴子手舞足蹈,险些从树上掉下去,幸好攀住了一根树枝,荡了两荡跳到地上,迅速爬到窗台边,边“嗷嗷”叫唤边用两只前爪拍打玻璃。

是六耳!

六耳在这儿,白狼一定也在附近。

徐洛闻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冲六耳“嘘”了一声,也不管它听不听懂,径自说:“在这儿等着,我待会儿来找你。”

关上窗户,徐洛闻走出卧室,来到厨房,谭嘉应正忙着做早餐。

“肖想回去了?”徐洛闻问。

“嗯,”谭嘉应说,“昨晚上和裴澍言一块走的,看你睡得沉就没跟你打招呼。”

徐洛闻把咩咩塞他怀里:“我要出去散散步,你喂它喝奶吧。”

“哎,我这正做饭呢!”话没说完,徐洛闻已经跑没影了。没办法,谭嘉应只得一边喂咩咩喝奶一边做饭,倒也挺乐呵。

徐洛闻出门,绕到卧室外找到六耳。

六耳对着他一阵吱哇乱叫,然后转身就跑,边跑边回头看徐洛闻。

这是让他跟上的意思,徐洛闻会意,迟疑片刻,快步跟上它。

没多会儿,六耳领着他来到山脚下,又往山上走。

徐洛闻虽然感觉好多了,但毕竟大伤初愈,这会儿功夫已经感觉腹部隐隐作痛。他强忍着,紧跟着六耳上山。

没爬多高,六耳就在一片灌木丛前停了下来。

徐洛闻停下来,撑着膝盖喘粗气。喘匀了,直起腰回头望,发现从这里刚好能看见他的卧室。

六耳跳过来,抓着他的裤脚拽着他往前走。

徐洛闻一步顶它几步,两三步走到灌木丛前,待看见灌木丛后躺着的人,顿时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第23章

灌木丛后躺着的正是白狼!

他仰面平躺在地上, 双目紧闭,面无血色, 没有一丝活气, 就像是一个死人。

徐洛闻蹲下来,去摸白狼的手, 触手冰凉, 又忙去探他的鼻息, 虽然微弱, 但还有一息尚存。打眼瞧见他手腕上的伤口,皮开肉绽, 像是被牙咬出来的,而且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这太奇怪了, 以白狼的自愈能力, 这点伤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怎么会糟糕到人事不省的地步?

但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

徐洛闻抓住白狼的胳膊, 使出全力把挺拔的男人背到背上, 步履艰难地往山下走。蓦地便想起从前, 虎口脱险之后,他也是这样背着重伤的白狼,不过那时是上山,这时是下山。

很快下到山脚,徐洛闻停下来休息片刻, 继续往别墅的方向走, 六耳紧紧地跟着他。

到别墅的时候, 徐洛闻已经筋疲力尽。

见他背回来一个大男人,谭嘉应吓了一跳:“这这谁呀?活的还是死的?”

徐洛闻把人背到卧室,轻放到床上,这才气喘吁吁地回答:“还活着,在路边上捡的。你去把医药箱拿来,我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谭嘉应点点头,顺手把怀里的咩咩放床上,转身出去了。

徐洛闻扒开白狼的衣服看了看,他身上虽然有很多干涸的血迹,但没有发现伤口。想来这些血痕应该是生孩子那晚沾上的,徐洛闻隐约记得当时白狼是没穿衣服的。那么,导致白狼昏迷不醒的,真的只是手腕上那个牙咬的伤口。难道……难道白狼已经在山上昏迷了一天两夜吗?

徐洛闻努力回想,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的记忆在尖刀刺入身体后就戛然而止了,那之后便是那个漫长的、蒙着血色的梦。

突然看见咩咩正在舔舐白狼手腕上的伤口,徐洛闻急忙伸手把它抱过来。他盯着那个伤口看了一会儿,蓦地有了一个猜想。

谭嘉应把医药箱拿过来了。

徐洛闻把咩咩放他怀里,然后把他推出房间:“你在外面呆着。”不等谭嘉应说话,他就“嘭”地关上门并反锁了。谭嘉应看看怀里的咩咩,又看看左边的阿黄和右边的六耳,突然有点懵逼。

徐洛闻简单地处理好白狼手腕上的伤口,然后把他扶坐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又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把医用剪刀,咬咬牙,对着手掌狠狠一剌,鲜血立即涌出来,他急忙把伤口送到白狼嘴边,让血流进去。

可是白狼不咽,喂进去的血又从他的嘴角溢出来。

徐洛闻急中生智,马上把白狼放平,然后用自己的嘴把血从伤口吸出来,再嘴对嘴渡给白狼。

咽进去了!

徐洛闻一喜,又连喂了许多口,直到伤口再也吮不出血才停下来。

擦掉白狼唇上的血迹,用绷带缠住手上的伤口,伸手摸摸白狼的身体,依旧没有一丝温度。

徐洛闻给他盖上被子,起身走进浴室,在浴缸里放满热水,回到卧室,把白狼脱光,半拖半抱着弄进浴室,搬到浴缸里放下。

徐洛闻累出一身汗,又因为失血头晕眼花,但怕白狼滑进水里淹死,只得强打起神坐在旁边守着。

他凝视着白狼,这才留意到,白狼的头发和眉毛都变成了黑色,也不知道是染黑的还是自然长成这样的,总之从外表来看已经和正常人无异。

徐洛闻忍不住想,这将近一年的时间,白狼是怎么生活的呢?他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躲在山上窥视自己多久了?

又想到那天晚上,临危之际他说的那些话。

他说他不恨他,他说他怀的是他的孩子。

他当时只是怕,怕自己会死,只想着把咩咩托付给白狼,完全没有想过和盘托出之后万一自己侥幸活下来,该怎么面对白狼。

以后该怎么面对白狼呢?

不管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白狼毕竟是咩咩的父亲。

而且,发生那些事的时候,白狼还是一头充满兽性的野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一个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有句老话如是说:不知者无罪。

难道,他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这样原谅白狼吗?

一时千头万绪,纷繁复杂,扰得徐洛闻心烦意乱。

摇摇头让自己不要再想下去,见白狼脸上浮起稀薄的血色,伸手去摸,身上也有了些暖意。

徐洛闻松口气,又放了些热水,直泡得白狼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才把他从水里捞出来,吃力地架着他的身体,伸手扯过浴巾搭在他身上,一步一挪地往外走。

小心地把白狼放到床上,用浴巾擦干他的身体,盖上被子,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一会儿,徐洛闻边活动酸疼的肩背边往外走。

谭嘉应正在客厅瞎转悠,听到开门声,急忙走过来,还没看见里面什么情形,徐洛闻就把门关上了。

“那男的怎么样了?”谭嘉应问。

“应该没事了。”徐洛闻疲惫地回答,忽然笑了,“你像个开动物园的,又是狼又是狗又是猴的。”

谭嘉应低头扫了一眼抓耳挠腮的六耳,然后直视着徐洛闻的眼睛,一脸严肃地说:“里面那个男的,就是白狼吧?”

虽然徐洛闻并没打算瞒着谭嘉应,但被他猜到还是吃了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谭嘉应没好气地说:“我虽然不认识他,但我认识他的猴。”

徐洛闻愣了愣,笑了。

他把这茬忘了,谭嘉应是见过六耳的。

“你猜的没错,”徐洛闻说,“他就是白狼。”

“他什么时候找上你的?”谭嘉应问。

“就是生咩咩那天,”徐洛闻伸手把咩咩接过来抱在怀里,“其实是白狼剖开我的肚子把咩咩取出来的。他变成这样,很有可能也是因为我。因为我那天流了太多血,所以他把自己的血喂给我,导致他自己失血过多,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他因此才失去了自愈能力,在山上昏迷了一天两夜。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

谭嘉应沉默片刻,疑惑地说:“怎么会那么巧,你一出事他就赶到这儿来了?他又不是神仙,能未卜先知。”

徐洛闻说:“他可能暗中观察我们很久了。”

谭嘉应挑眉:“我靠,这哥们儿够狡猾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