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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分章阅读_69

平定四疆之后,首封的第一谋臣张阁老率先谏言以无上之富贵酬无边之功绩,武将之首时任靖国大将军的英国公领头附议,太宗皇帝便顺势卸了这些军事贵族大半的朝政权,从此议政权柄向文官集团倾斜。

然,富贵有数,子孙无尽,有爵之家繁衍三四代之后,俱是人丁繁多,管不胜管,此时便要看哪家在军中g0ng里更有势力,哪家人才辈出,若家世倾颓,孝期放纵,穿戴逾制,侵占民财,一桩桩一条条,都是御史言官可参之本,然后要看皇帝心情了。

太祖爷子嗣众多,先帝爷即位时,汝yan王连同一g豪戚贵胄上奏九王摄政,太宗皇帝手腕铁血,亲率三千铁骑夜袭西山大营,一举捣破汝yan王本部,后追根究底,一气废了牵连其中的十几个王爵,其中,便有擦边球的pa0灰忠勤伯府。

先帝在位时间不长,静安皇后薨逝后没多久也跟着去了,当今皇帝仁慈,登基后几年,便起复了几个非首罪重恶的爵家,但这些人家已元气大伤,如惊弓之鸟,再也不敢蹦跶了。

明兰第一次去忠勤伯府时,就轻轻呀了一声,四五进的大院子,连带左右两个小园子,只略b盛府大些,论地段还不如盛府,后长柏才告诉明兰,原先的忠勤伯府被收回后,早赏了别的功勋贵戚了,如今这宅子还是老皇帝后来另赏的。

今日忠勤伯府为次孙摆满月酒,里里外外三十六桌,讨了个六六大吉的彩头,盛府作为外祖家自然是上宾,明兰等下车就轿,进二门后步行,绕过一个富贵吉祥的照壁,才进了迎宾堂,迎面一个身着挑金线桃红妆花褙子的nv孩便迎过来,笑道“你们总算来了,我从早起便等着了,偏你们还迟了”

墨兰首先迎上去,满脸堆笑道“早知道姐姐在等我们,便是飞也飞来了”如兰半笑不笑“文缨姐姐是主家,自是等客的,难不成叫客等主家”

袁文缨的鹅蛋脸白润俏丽,和气大度,也没去理如兰,只去拉后头的明兰,笑道“明兰妹妹可是稀客,你们家自打来了京城,你两个姐姐倒是常来顽,只你,统共来过我家两回”

明兰r0u着太yanx,还觉得头晕,便老实认了“文缨姐姐,我懒,别怪我了,我人虽没来,四季荷包扇坠子可回回托了五姐姐带来的。”说着浅浅而笑,这一笑倒把袁文缨怔住了。

不过几月未见,白皙的几乎可以掐出水来的皮肤,脸颊上有一抹似是而非的嫣se,唇se淡粉的好似菡萏掐出的汁儿印在脆弱的雪白宣纸上,叫人心瓣儿都怜惜起来,端的是颜若桃花,乌黑浓密的头发松松挽了一个斜弯月髻,只用一支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定了,鬓便压了一朵米珠金线穿的水晶花,一眼看去,满室的花团锦簇中,似只能看见她一人,清极yan极。

“没多久不见,妹妹愈发俊俏了。”袁文缨衷心道,“你也该多出来走走。”

墨兰脸se沉了沉,立刻恢复原样道“我这妹妹最是惫懒,只喜欢随着我家祖母念经礼佛,你就别劝她了。”

袁文缨轻笑了声,转而对明兰道“听二嫂子说,你小时候身子不好,这会儿该好些了罢;今儿天冷,不然咱们好钓鱼去。”

明兰见袁文缨这般客气,也不好再装腼腆了,也去拉她的手,道“谢过文缨姐姐惦记了,我身子早好了,不过是不过是今早没睡足。”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袁文缨扑哧笑了出来“这倒是,今儿一大早我就被捉了起来,刚还一直打哈欠呢”

如兰被冷落多时,忍无可忍道“到底进不进去”

袁文缨知道如兰脾气,只挑了挑眉,便领着三个兰到了里屋,里屋已是一片说笑声。

华兰今日满脸喜气,穿着一身大红百蝶穿花的滚金线妆花褙子,头戴五凤朝yan攒珠金凤,旁边一个t态丰富的n妈子抱着一个大红的锦绣襁褓,三个兰连忙上去看了看,只见那婴儿白胖秀气,只闭着眼睛睡觉,花ba0般粉neng的小嘴还吐着n泡泡,甚是讨喜。

一众贵妇纷纷恭贺道喜,还有几只带着宝石戒指的大妈手去m0小婴儿的小脸,不一会儿实哥儿就哭了起来,华兰便叫n妈子抱了下去。

王氏是真高兴,脸上泛着愉快的桃红se,她已坐在上首,一见如兰便招手叫过去,拉着nv儿在一堆贵妇中说话,一旁的忠勤伯袁夫人却神se淡淡的,看着二儿媳妇随着娘家发迹水涨船高,她心里很不舒坦。近一年来华兰也学乖了,托病示弱,又把家事推了回来,她和大儿媳妇怎愿意拿自己私房贴补家计。

且,近来儿子也不如以前听话了。

“父亲和我的俸禄全交了母亲,家中的田地庄铺也都捏在母亲手中,以前华兰当家时要家用,母亲推三阻四不肯给,这样的家有什么好当的”袁文绍是武人,本最是孝顺,寻常也不生气,但袁夫人偏心过度惹着了他,他闷闷的甩下一句话,“若想要华兰的陪嫁便说一声,若家计艰难,拼着叫外头人看不起,叫岳家白眼,儿子也一定双手奉上也不用打什么幌子了,没的伤了身子又伤了情分”

忠勤伯知道后,把老妻叫来狠训一顿“大户人家,能守得住什么密了你打量你做的不留痕迹,外头早笑话开了家里不是过不下去,又没什么大的出项,你算计儿媳的陪嫁,也不顾顾我的脸大儿媳在文绍媳妇嫁来前,一天能吃五顿,这会儿她倒金贵上了,动不动躺着哼哼她不能管,你管若非要文绍媳妇管,你就连田铺都交出去”

袁夫人气的半si,也无可奈何,后来华兰怀了身子,她便接二连三的往儿子屋里塞人,一个个花枝妖娆,华兰倒也忍住了,只吩咐妈妈熬好芜子汤一个个灌下去,y是忍到生出儿子来,袁夫人一瞧不对,便又要给袁文绍纳房侧室。

华兰哭到老伯爷面前“虽说爷儿们三妻四妾是寻常事,可是母亲也当一碗水端平了,大嫂屋里母亲一个人都不给,却往我屋里放了七八个之多,说都是服侍爷的,可不是嫌弃媳妇不贤,不会服侍夫婿么这会儿好好的,又要给二爷纳偏房,若两位高堂真嫌弃了媳妇,媳妇这就求去了吧”

袁文绍刚得了个白胖儿子,正喜欢的要命,也忿忿道“大哥那儿不过一妻一妾,我却满屋子的小星,知道的是母亲给的,不知道的,还不定怎么议论我好se无德呢”

忠勤老伯爷吓了一跳,一场大乱刚过,他正想着给自家子弟找找门路,怎能与盛家结怨,连忙安抚了儿子儿媳几句,转头呵斥老妻,不许她再cha手儿媳屋里的事。

如此,今日袁夫人如何高兴的起来,只皮笑r不笑的敷衍着,王氏也不去理她,只开开心心的吃茶说话,在座中人都知道,如今忠勤伯府唯二公子文绍出息,华兰又生了儿子,自是多有结交逢迎。

袁夫人愈发生气,只低头与身边一头戴富贵双喜银步摇的中年妇人说话,她们身边挨一个遍地缠枝银线杏se斜襟长袄的少nv,容se可人,文静秀丽,墨兰见了,低声问袁文缨,文缨正与明兰说草鱼的十二种煲汤法,明兰已经实践了其中八种,两人正说的口水分泌旺盛,听墨兰问后,文缨抬头看了眼,答道“这是大嫂子娘家的,我姨母和表妹,姓章。”

说着撅了撅嘴,转头又与明兰说到一块儿去了。

墨兰对草鱼话题不感兴趣,忍着听了会儿,终不耐烦道“你们姑娘家的,怎么一天到晚谈论吃食,真真一对吃货”

文缨回头笑道“你上回还拉着我说了半天胭脂香膏呢。”

“这如何一样”墨兰皱眉。

明兰大摇其头“非也,非也,所谓由内而外,白里透红,药补不如食补,吃的jing细周到便b擦什么粉儿膏儿都好,自然气se皮肤会好的。”

墨兰心头一动,看着明兰宛若凝脂般的皮肤,迟疑道“真的么”

话音刚落,前头一阵响动,只见屋里又进来两位华服云翠的中老年贵妇,袁夫人满脸笑容的迎着坐到上首,亲自奉茶招呼,颇有殷勤之意,文缨立刻给墨兰明兰解释,那个笑容可掬富态的是寿山伯h夫人,也是忠勤老伯爷的长姐,旁边一个面se淡然穿戴清贵的是永昌侯梁夫人,她不大言语,只由袁夫人自说自话。

“那不是你姑姑么姑姑做婆婆,文缨姐姐好福气哟。”墨兰打趣文缨,目光闪着yan羡。

文缨羞红了脸,恼着不答话,明兰忙来解围,岔开话题“梁老夫人也与你家有亲”今日这满月酒并为大肆铺张,只请了几家要好的,明兰再孤陋寡闻,也知道这永昌侯非忠勤伯府和寿山伯府可b,虽无高官显贵,却人丁繁盛,姻亲广泽,颇有根基。

文缨松了口气,答道“姑姑家的三表姐,嫁去了永昌侯府。”

那边,袁夫人已把章秀梅领到两位夫人面前,笑道“这是我外甥nv,秀梅,见礼呀。”章秀梅端端正正的敛衽下福,温婉而笑,袁夫人便坐在一旁,含蓄的夸起章秀梅来了,从品貌出身,到nv红诗文,直夸的袁文缨皱起眉头。

明兰看出来了,悄声笑问“你姑姑家还有别的儿子么”

文缨看着自己母亲多有举止失当,颇感丢人,忿忿的扯着帕子“不是我姑姑,是永昌侯夫人,她有个小儿子,如今由二哥带着,快要补上五城兵马司分副指挥使了。”

墨兰耳朵一动,转头试探道“那位公子是个怎样的人”

文缨回忆着听来的信息“他叫梁晗,大概十七八岁吧,是梁老侯爷和梁夫人的老来子。”然后瞪了那边的章氏母nv一眼,低头恨恨道,“我娘不知给寻了多少人家,章姨母总挑三拣四的,要高门第好人家不过是梁夫人曾说过一句,自家幺儿跳脱淘气,以后娶媳,不论富贵根基,但要品貌德行好便可。章姨母听了,便日日撺掇着娘去巴结永昌侯夫人,连带着姑姑面子上也不好过;哼,不是我心眼坏,姨父过逝了,表姐想找个好人家无可厚非,可也得瞧瞧自个儿斤两她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配也不配”

文缨这番话说出来,明兰忍不住瞥了眼墨兰,只见她脸上平白发起烧来,强笑道“哟,文缨姐姐还没嫁过去呢,就心疼起婆婆来了”

这时的寿山伯夫人的确需要心疼,她看着自家弟媳第三遍夸那章秀梅温顺娴雅,言语间隐隐带上攀嫁之意,已然有些坐不住了,再看那永昌侯夫人面se愈发冷淡,寿山伯夫人心里不悦,便cha嘴道“我那大侄媳妇呢”

袁夫人愣了愣,轻叹道“她身子不适,正歇着呢。”眼角瞥了眼华兰,不咸不淡的加了句,“我便是个劳碌命,也没人帮着管个家。”

华兰神se一僵,寿山伯夫人立刻接口过去道“前日我才请了胡太医来给大侄媳妇诊脉,我都问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别是心里不适吧你也别一味t恤大的,她皱个眉头你也当个大病来伺候,也心疼心疼小的,年前那会儿,她都七八个月的身子了,还叫她给你立规矩,有你这么做婆婆的吗瞧她脸se煞白的,想是还没养好”

王氏和华兰暗暗感激,袁夫人神se尴尬,这位姑太太最好教训人,因是大姐,她又不好回嘴,只能忍着听。

其实那次她只让华兰过来站了半个时辰,丈夫就赶过来痛斥自己一顿,前后多少婆子哭爹喊娘,当晚华兰说是动了胎气,连床都下不得了,儿子又来哭了一场,这事传出去后,周边往来的亲眷明里暗里说都她偏私心狠,只偏着娘家外甥nv,不把人家闺nv当人看。

袁夫人扯动嘴角的笑了笑“大儿媳不如华儿能g,我便想着让她多辛苦些”

话还没说完,寿山伯夫人便打断道“你们百年后,这爵位府邸都得大侄子两口c持吧,二侄媳妇再能g,还能替大嫂子当家大侄媳妇若真不行,不若我去物se个能g的,当到大侄子房里,将来也好有个助力,也不能把个伯府交到七灾八难的手里呀”

此言一出,袁夫人和章夫人双双煞白了脸,王氏心里熨帖的什么似的,华兰拼命把头低下去,好不让人看见自己翘起的嘴角;寿山伯夫人说话厉害,但口气全然一派关心娘家的意味,周围都是要好nv眷,都知道这家底细,倒也见怪不怪。

这位姑太太原是家中长nv,自小稳重能g,父母高看一等,弟弟忠勤伯爷也极是信赖,y撑着孱弱老实的夫婿历练上进,她当初明明能为儿子选个更好的亲事,但看在弟弟面上,还是许了文缨婚事,袁夫人瞧见这位大姐从来都是矮上一等,偏她与华兰颇投契。

寿山伯夫人知道也不可太穷追猛打,又怕弟媳妇不着调再去纠缠永昌侯夫人,一眼瞥见王氏,便笑道“叫亲家太太瞧笑话了。”

王氏连忙摇头,这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