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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分章阅读_80

下福,垂膝几乎到地,小桃和丹橘也连忙拜倒。

石氏夫妇连忙去扶他们,石铿还连声道“不当事的,不当事的,大哥的侄nv儿,便我自家侄nv儿,如何能不救”

明兰再三拜谢,这才肯起身;车三娘生怕明兰再谢,赶紧岔开话题,问道“当家的,阿弟呢”石铿道“我叫他在外头帮忙,那些外伤他最拿手的。”

此时船上正忙,明兰叫丹橘出去,指挥仆妇们整理被翻的稀巴乱的各个厢房,小桃去找柴草来烧水煮茶,然后请了石氏夫妇坐下闲聊。

明兰说话风趣,态度爽朗,语气又谦和有礼,石氏夫妇很是放松,不一会儿便聊开了。

石铿本是江湖子弟,父执辈都是在码头上捞饭吃的,车三娘原是海边渔姑,后家乡遭了难,便随着师傅出来卖解,后结识了石铿,便结为夫妇;明兰听他们说起江湖上的趣事也十分新奇,听的津津有味,待小桃端了茶水点心上来,石铿润润嗓子接着说。

大约两年前,他们认识了离家出走的顾廷烨,一见如故,便结了兄弟;石铿对顾廷烨的身手和人品赞不绝口,绘声绘se的讲述了顾廷烨如何英雄了得,如何帮助自己的叔父得了帮主之位,直说的口沫横飞;石氏夫妇粗中有细,除了些要紧的帮务,大都说的很敞快。

“哎,大哥的日子过的也忒苦了,他便是不当侯府公子,如今也要银子有银子,要名声有名声了,何必还”石铿开始叹气,“照我说呀,曼娘嫂子就不错了,大老远的跟来,肯跟着大哥吃苦,对我们一众弟兄都和气热心,处处照顾着,偏大哥从不理她,宁肯自己在外头风餐露宿的”

车三娘皱起眉头,连忙推了丈夫一把,制止道“你别胡说”不安的看了看明兰,似乎担心丈夫说漏了嘴,明兰兴味道“曼娘也来了她不是在京城吗,孩子带来了吗”

石铿见明兰也知道,横了妻子一眼,放心道“瞧,大侄nv儿也知道吧。”然后咧着大嘴对明兰道“大侄nv儿,你可知晓为何大哥那般嫌恶曼娘嫂子呀”

明兰低着头,沉y片刻,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她做错了事。”

车三娘眼光一闪,心里似乎了然,那石铿却不以为然,还唠叨着“可大哥风里来雨里去的,总得有个nv人照顾呀,我瞧着那曼娘嫂子挺好的,大哥就给她个名分呗,大哥他大哥说的亲就好么,不也h了”

车三娘用力t0ng了丈夫一把,厉声喝道“你个浑汉子,知道什么大哥屋里的事儿你少掺和,你上回喊了她声嫂子,大哥半年都没与你说话你忘了大哥最恨她黏着,你还跟着起哄”石铿闻言,大熊一样的身子缩了缩,摇头不言语了。

车三娘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下丈夫,轻骂道“你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一兴头起来,什么都敢说”转头对明兰笑道,“大侄nv儿,你可别听他瞎扯。”

明兰浅浅微笑着,好言安慰道“无妨的。二表叔说的那门亲事是不是赣南庆城的彭家”这一年来,为了给先帝守孝,京城中禁绝了大部分娱乐活动,休闲生活异常空虚的结果是,八卦闲聊产业欣欣向荣,明兰试探着问道“亲事没说成吗”

车三娘惴惴的看了眼明兰,见她一脸和善,便叹息着低声道“大哥的那位侯爷兄长给说的亲,咱们去打听了,彭家虽说门户不大,但那家小姐倒温顺娴雅,谁知哼”三娘冷哼了声,继续道,“那彭家也忒气人了,不愿意就不愿意;居然,居然想弄个旁支的庶nv来抵数,当咱们大哥娶不着婆姨,要他们可怜么”

赣南庆城的彭家原是锦乡侯的后裔,太宗武皇帝时坏了事,被褫爵抄家,全族发还原籍,先帝即位后虽没起复他家爵位,倒也给了些赏赐;家族一直卖力钻营,可后来锦乡侯的爵位还是给了新贵,他家终究起复无望,但彭家与京中权爵到底有些老姻亲,加之家中又有子弟当着差,也没有没落;但说起权势来,还不如盛紘,下可监察百官,上可直达天听。

顾廷烨的婚姻线也未免太坎坷了些,明兰听了后,沉y不语,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石铿不解,大嗓门的叫起来“大侄nv儿,你倒是说话呀”

明兰本不想说,但石氏夫妇都是直肠子的人,一个劲儿的催b,明兰又不愿意违心而言,只好斟酌着语句,慢慢道“彭家想找旁的姑娘来抵数,这确是欺人了,不过他们不答应婚事,倒也情有可原。”

石铿脸se涨的通红,粗着脖子立刻就要反驳“大侄nv儿这话怎么说的我大哥他哎哟,你g什么”三娘一脚踹过去,石铿痛呼着弯腰去抚小腿,却见到门口站了一个高健挺拔的身影,一脸大胡子的顾廷烨不知何时已经来了。

车三娘已经惴惴的站起来,石铿呵呵g笑几声走到顾廷烨身边嘘寒问暖道“大哥回来了,那伙蟊贼定是收拾g净了,可真快呢。”车三娘连忙接上“那是自然,有大哥出马,什么事儿成不了”

夫妻俩一搭一唱,恭维十分卖力,想要掩饰适才背后说人闲话恰好被撞个正着的困窘,明兰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老实的站在一旁,凑趣的傻笑两声。

顾廷烨静静扫了石氏夫妇一遍,他们俩立刻额头冒出丝丝冷汗,顾廷烨也不说话,双手负背的慢慢走进来,沉声道“外头没事了,你们赶紧起程罢;我交代两句就来。”

石氏夫妇似乎十分敬畏顾廷烨,一听见这句话就匆匆向明兰道了个别走出房门,然后屋里就剩下尴尬的明兰和一脸大胡子的她二表叔。

顾廷烨找了把靠门的椅子,姿态沉稳的坐下,距离那一头的明兰足有十步远,居高临下的发号施令“坐。”明兰立刻乖乖坐好,等候领导指示。

顾廷烨语气和善,缓缓道“两件事。第一,今夜你落水的事外头不会有人知道,你自家仆妇回去后自己料理,其余见过你的人,我会办好。”

明兰猛然抬头,目中尽是欣喜,嘴角绽出隽好的淡粉se,雪白的皮肤上跳出两颗小小的梨涡,甜的像六月里的槐花糖;顾廷烨嘴角歪了歪,不过有一把大胡子的掩饰,谁也不知道,他接着道“第二,不要与任何人提及我的事,只说是漕帮率众来搭救即可。”

明兰连连点头,不论石铿对顾廷烨在江湖上的成就多么推崇,江湖就是江湖,在庙堂朝宇上的达官贵人看来,这些于市井混饭吃的不过都是下九流,不是为权贵所驱使,看家护院,就是充当背后势力的马前卒,拼打喊杀。

侯府公子成了江湖大哥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红花会扛把子陈家洛在江湖上再威风赫赫,可对世代清贵显赫的海宁陈家而言,他也只是个不长进的败家子,还猪脑袋的学人家za0f,提都不愿提。

“二表叔放心”明兰立刻表决心,只差没拍x膛,“除了在小舟上喊过您一声,之后我并未提起您半句,绝不会有人知晓。”

顾廷烨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屋内一阵相顾无言,明兰看看坐着不动的顾廷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呆呆去看身旁的那盏油灯,一豆灯光,微微发h,只焰尖的簇头带着些淡青se的晕光,似一弯nv孩的蹙起的眉尖,这时,顾廷烨忽然开口了,十分突兀的半截话“为何情有可原”

很奇怪的,明兰似乎早知道他会忍不住问这句话,他还是他,不论是鲜衣怒马的京城langdang儿,还是落拓江湖的王孙公子,依旧是在襄yan侯府里那副追根究底的脾气。

明兰早准备好了一肚皮的回话,保管让人听了身心舒畅眉开眼笑,正要开口忽悠,谁知顾廷烨抢在前头,轻轻加了一句“你若还念着我的几分好处,便说实话罢,敷衍的废话我听了二十年了。”

被浓密大胡子掩盖的面庞,沉郁如深夜的江水,双目微侧,竟然隐隐透着些许惨淡。

明兰噎住了一口气,准备好的腹稿被打断,犯难的不断拨弄袖口的绣花纹路,从顾廷烨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她一截小巧白皙的脖子,润白如neng藕般,昏暗灯光下,近乎半透明皮肤下,几条孱弱的青se血管柔软稚neng。

nv孩忽然开口了,声音却异常清冷“二表叔,当初您几次诚恳求娶余家大姐姐,到底是为什么京城里并非没有其他淑nv了吧。”

顾廷烨愣了愣,没想到明兰会突然问这个,没等他回答,明兰自顾自的说下去“那是因为余家大姐姐素来温顺贤惠,谦恭俭让,事事愿以家人为重,这样一个妻子,定能容忍曼娘,善待庶子庶nv吧。”还有的是,余夫人是继室,未必会全心护着继nv。

听着明兰悠悠然道明他当初的用心,顾廷烨一阵沉默,明兰微微侧扬起头“nv人家困在内宅的一亩三分田里,整日琢磨的就是这个,这点道理连我都能明白,何况旁人”明兰轻笑了声,“这样一来,真心疼ai闺nv的爹娘如何肯如果不深知二表叔的为人,却还上赶着,欢天喜地着,愿和您结亲,那般反倒要疑心人家是否别有所图了。”

明兰的话点到即止,以顾廷烨的聪明何尝不知道,他前有langdang的恶名在外,后有不孝不义的劣迹,还想找个能宽容外室庶子的好妻子,凭什么真心为nv儿着想的人家都不会要他,要他的不过是奔着他的身份家族,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权势地位。

明兰看着顾廷烨低沉的面庞,犹豫了下,轻声道“恕明兰僭越,二表叔您为何不索x娶了曼娘呢你们到底多年情分,且又有儿nv。”顾廷烨轻哼了声,冷笑道“盛大人家教果然好,nv儿这般宽和厚道。”

明兰能听出其中的讽刺之意,却正se道“不计曼娘先前做过什么,她到底对二表叔一片真心,一不图财二不图势,为的不过是您这个人;这已b许多人好的多了。”

顾廷烨失笑了下“你变的倒快。”明兰直言道“以前二表叔依仗的是宁远侯府,受之以惠,自要遵从侯府的规矩来,可如今二表叔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自可娶心ai的nv子,又何必受人掣肘呢”

顾廷烨神情冷峻,依旧缓缓的摇头,明兰兴味的凝视着他,心里浮出几丝讽刺

这个男人,表面上再怎么张扬叛逆,骨子里依旧是个王孙公子,这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和尊贵早已刻进他的血管里,一个贱籍戏子出身的nv子,他愿意宠ai,愿意包养,却还是不愿托付中馈,他还是希望娶一个门当户对的淑nv,找一个淑雅娴静的妻子,能识大t,能相夫教子,能拿得出手。

明兰心里觉得有趣,凉凉道“二表叔,您虽瞧着一身反骨,满京城里最瞧不上世俗规矩,其实骨子里却是个最规矩不过的。”他倒是始终头脑清醒,不似别的公子哥儿,一被迷昏了头,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顾廷烨抬眼,只见明兰眼中隐露的讽刺,他微微一眯眼睛,还未等明兰再度开口,他便g脆的抬了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直言道“不必说了,曼娘心术已坏。”

电光火石间,明兰脑中一闪,脱口而出道“莫非余家二姐姐的si与她有g”

话一说完,她立刻后悔了,忙不迭的掩住自己的嘴,在法院工作就是这个不好,时时处处从人家话里寻找疑点和破绽,一经找到便立刻提出来;人家的y私如何可以乱说。

顾廷烨的声音冰冷的像明兰适才泡过的江水,直冻透了四肢,他威严的b视着明兰,一字一句道“你再这般不知si活,迟早送了小命”明兰低着头,闷闷道歉“对不住。”

顾廷烨起身而立,转身就要走,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住了脚步,转回头来瞧着明兰。

“也奉送你一句。”顾廷烨语带戏谑,冷笑道“你的一举一动虽瞧着再规矩不过了,其实骨子里却嗤之以鼻,平日还能装的似模似样,可一有变故,立时便露了马脚只盼着你能装一辈子,莫教人揭穿了”说完,大步流星,转身离去。

半敞的门,只留下一gu子冰冷的穿堂风,门外,夜se渐退,天光缓缓泛青,水面尽处透着一抹微弱的浅红光泽,和灰暗的云彩交糅起来,杂成斑驳的浅彩。

明兰站在当地,久久无语。

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这个要命的毛病,从小出生成长的平淡简单,天生胆小安耽,可腔子里偏又藏了一小撮热血,也想见义勇为一把,也想拔刀相助的充一回英雄。

所以她才会吃饱了撑着去支边,所以才会狗拿耗子的去替嫣然出头,所以才会不知si活的留在船上善后,做出种种烂尾的白痴事来。

姚爸爸曾护短的安慰nv儿不犯错误的人生不是人生,没有遗憾的回忆没多大意思,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