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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分章阅读_163

里拉杂的总能给夫人办的妥妥当当”

明兰微笑着打发他离开,摊开手掌,俱是指甲痕。

接下来,她也不作声张,依旧继续叫人查点庄务,便是屠虎和公孙猛气极了,要去寻吴光等庄头的晦气,也叫她拦了下来。

又过了两日,这日下午,顾廷烨忽的回来了,换下赘重的袍服甲胄,沐浴过后,身着常服坐在炕上轻松惬意的端着茶碗“兵械归拢,军c整齐,虽不能与当年薄老帅的军纪严明相b,也能见人了,今日歇息半日,明日皇上就来校阅。”

明兰亲自拿井水湃过的果子过来,闻言轻笑道“这不是面子功夫么皇上若真以为军中事事顺利,要用起兵来,岂不糟糕。”

顾廷烨略略苦笑“就这么几日功夫,我们又不会仙术,皇上如何不知底细。”不过新皇头一次校阅军事,做门面也是要紧的。

“如此说来,老爷现下可以松口气了”明兰微笑着给他剥枇杷果。

顾廷烨吃着甜甜的果子,见明兰neng白如椰r般的纤细手指,在金h清香的枇杷果间灵活翻飞,便似手指也香喷喷的好吃了一般,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庄子里出了什么事”

明兰抬眼看着顾廷烨,鼓着脸颊闷闷,歉意道“原想等你忙完了再说的。”

“说吧。”男人拧拧她的脸蛋,温言道,“有多了不起的事,说来听听。”

明兰咬咬嘴唇,终于把这几日所见所闻以及来龙去脉都说了,顾廷烨越听脸se越沉,渐渐不可忍耐,怒不可遏的重重一拳头捶在炕几上,上头的枇杷果齐齐跳了跳。

明兰赶紧敞开胳膊拢住想往下窜的圆果子,侧头看了眼门外,好在谢昂领着亲卫把这几间屋子都围住了,不然就这地方,她还怕隔墙有耳。

“我本来也没定主意的,直到阿猛他们陆续报来消息,我真气极了。”明兰把枇杷果一颗一颗捡回白玉竹梗编的小篮里,“不但田租b旁的皇庄高出两三成来,姓吴的还动辄役使佃农们给他g私活,逢年过节索钱要人,遇上由头还要加租,一g庄头们仗势肆意凌辱人家妻nv,真正禽兽不如。区区一个管事,竟然不顾天理,盘剥至此,我,容不得他”

“他们说的那些事,我听着都渗得慌。”明兰丢回最后一颗果子,面带不忍,“数九寒冬一家人没柴火,只靠几件单衣御寒,小孩子冻病而si的有,因为租钱繁重,老人舍不得吃,生生饿si的也有;便是如此,有劳力的男人妇nv还得一日不缀的下地g活”

病的咳出血了还得g,冻烂了脚还得g,孩子在屋里冻饿哭的撕心裂肺了还得g佃农们何尝不想奋起一搏,可上有通了声气的巡检司衙门,下有狼才虎豹的打手庄头,佃农们被看的sisi的,又不知道去寻御史言官告状,几次闹起来被压下去后,反叫迫的更狠了。

明兰眼眶渐sh,她无法想象这种情景,心中油然而生怒火,来古代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这么厌恶痛恨过什么人,那些内宅的nv人做幺蛾子,还可说是生存所迫,社会和制度的缘故,可像吴光这样丧心病狂的呢明兰好想枪毙他们,一个一个的

顾廷烨面上疾风骤雨,y沉戾气,他对明兰道,“我曾略有耳闻,也不知到底如何,没腾出手来料理这帮畜生,我留了人手给你便是叫你发落他们的绑了送有司衙门就是。”

发了顿脾气,顾廷烨深深吐息几次,冷笑道“居然还敢要挟主子,这泼皮东西,怕是活腻了舒坦日子过久了罢什么司里的g0ng里的,天下哪来这么多贵人不过是仗着先帝爷仁慈,各个拿耗做大,摆谱逞凶,一座一年出息就千两的庄子,不过十二三年光景,居然有两万两的欠租这些年这里闹灾了么,我怎么不知看谁敢出来理论”

明兰低着头,久久不语,轻轻叹息着“若能这般爽快发作,我早发作了。”

“你顾忌什么”

“不是顾忌,只是”明兰轻轻的叹道,“多年前,爹爹有位姓邱的同年,邱伯伯认定了三王爷能登大宝,可便是独具慧眼又如何没等三王爷被立储,邱伯伯就早几年前被人弹劾下狱,后si于军流。三王爷没有皇帝命,邱伯伯白白si了,到如今也没个人替邱家翻案。”

顾廷烨渐息了怒气,当年延续了近十年的夺嫡争斗几乎闹翻了半个京城,牵连在内的文臣武将不计其数,连日累年的互相攻讦之下,哪怕是站对了边的也未必能落好下场。

他心有所感,安静的听着明兰的话。

明兰愈发低了声音“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先帝虽崩了,但那些太妃和公公们未必一点势力都没了,这会儿他们兴许没法子抗争,但只要打蛇不si,长年累月的,若他们怀恨,念着报复,逮着机会在背后来一下,便难说的很了。毕竟,撕破脸和不怎么来往,是两回事。”

在盛家,这种提点的话大多是盛老太太规劝盛紘的,可惜顾廷烨没有可以依靠的长辈。

顾廷烨闭了闭眼睛,窗外的大槐树上细细鸣着蝉声,一声长一声短,便如明兰的心跳,不安又惶惑,过了良久良久,顾廷烨才艰难的呼出一口气,

“你顾虑的有理。如今你想怎办”

“我不知道。”明兰脸上迷茫起来,“那些可恶该杀的坏东西,我真恨不能砍他们的头,可惜处处掣肘,又不好动他们,我也不知道怎办。不过,我想,最最起码,总得把他们撵走,这庄子才真算是咱们的了。不然养着这帮渣滓,还要整日担心替他们背黑锅,我连觉都睡不着,是以”

“如何”

明兰咬了咬牙,一口气说完“咱们能不能替佃户们还了这笔债,一次了结清楚,把那些人送走完事”

话一说出口,明兰就赶紧去看他的脸se,只见他似是先吃了一惊,但又沉下神se思索起来,明兰心下惴惴,自己也知道这个提议蛮败家的;一般程度的钟鸣鼎食豪门一年花用也不过五六千两上下,现在却要顾廷烨一口气拿出三四万两的银子

不是买官,不是疏通,甚至不是享受;这个素质要求委实高了些。

顾廷烨没再说话,只缓缓从篮里捡出一颗特肥硕的枇杷果,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剥着果皮,不一会儿,一颗坑坑洼洼的枇杷果r被拈在男人修长的指尖。

明兰眼前一花,嘴里就被塞了颗果子,顾廷烨好笑的去戳明兰鼓鼓的脸颊。

“这主意好极。”他展眉微笑,神se舒朗,“这钱,我出。”

没等明兰讶异的回过神来,他已转头高声吩咐小桃去叫人;明兰只好进里屋去旁听。

“郝大成。”

“小的在。”一个中等身材的管事上前一步,躬身而立。

顾廷烨一手搭在炕几上,身姿沉岳如山“你领上一队人,把吴光他们八个看起来,好吃好喝供着,好言好语劝着,不许他们出屋子,不许和人接触;阿猛你也去,若有人敢y闯,把你的功夫拿出来亮亮,总之,给我看严了”

郝大成拱手,朗声应了;公孙猛兴高采烈的跟着出去。

顾廷烨点点头,转头朝向屠龙,沉声道“你回府请公孙先生写名帖,去请顺天府的吕通判派两位县丞和书吏来,并请小夏公公派两位公公来提人,还有这地方上的州巡检司也要请人来做中。三日可够”

屠龙素来稳妥,当下抱拳应了。

“爷,那我呢”屠虎早等急了。

“老虎你领人把庄子上下看好了,若有人敢闹事”顾廷烨捡过炕几上素丝帕子,轻轻擦拭手指,“我顾某人可没雇过打手帮闲,别弄出人命来就成。”

男人手中的洁白绢帕,染上浅金se泽,还泛着淡淡果香。

第139回

“果真如此,顾家二郎真长进了。”老人缓缓道。

“儿子细细打听了,确然如此。”长椅边上站着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低声回道,“顾都督一把火烧掉满箱子的欠条借据,庄子里的吆喝声便是几里外也能听见。最了不得的,都督还给那几个混账东西一笔厚厚的遣散银子。”

十丈见宽的方形兵器房内,三面大墙上竖着高高的榉木架,上头悬挂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各式兵械,外头日光明朗,顺着高窗照入屋内,直映着满屋的兵器的刃锋jing光耀眼。

薄天胄今年已六十有七,却依旧身形魁伟,筋骨强健,少年时养成的习惯,一日不m0兵器便难受的紧,此时他坐在临窗长椅上,用清油和绒布反复擦拭着一柄两尺余长的百锻钢制斩马长剑,身旁立着一微发福的中年男子。

“校阅三天,他竟半点不露声se,真也沉得住气。”薄天胄放下绒布,一手抚须而叹,“怪道能于草莽之际混出名堂来如此,把你二小子放他帐下便是不错的了。我这把岁数也不求什么,只望着儿孙平安,若能在闭眼前给你们再留个袭封,便是si也值了。”

“父亲千万不要这么说”薄钧噗通就跪下了,双目含泪,“都是儿子无能,文不成武不就,叫父亲偌大年纪还要为儿孙c心如今天下太平,父亲便好好在家将养享福,莫要再劳累了父亲这么说,岂不折杀儿子了,儿子,儿子”他低头垂泪的厉害。

“罢了,罢了,起来”看着一把年纪的儿子哭天抹泪,薄天胄忍不住瞪眼,“没考个功名回来,倒学了一肚子酸规矩,世上谁人不si,你老子难道不是人,难道不会sisi前多捞些好处给自己骨r有什么不对大老爷们还动不动掉金豆,闭嘴起来把脸抹g”

薄钧堪堪收住眼泪,ch0u搭着匀平了气息,压低声音道“父亲刀枪血海五十余载,二弟三弟连媳妇都还没娶就si在了边关上,咱家若论功劳,早该封个袭爵了”

薄天胄想起英年早逝的两个儿子,心头一酸,不去理大儿子,又拿起绒布细细的擦起剑来,自言自语着“先帝温厚仁和,在他手下当差,虽无大封赏但也平安,便是有些过错也能含糊过去;可当今天子却不一样”

薄钧怔怔看着父亲,小声揣测道“所以父亲急流勇退,早早解了兵符与皇上。”

“急什么流勇什么退真退了还怎么挣袭封前儿申首辅要致仕,是人家儿孙nv婿都得力,我有什么不过有个你这么愣头青的杠头儿子”

薄天胄吹胡子瞪眼睛,却见敦厚鲁钝的儿子连句讨巧的辩解也不会说,只呆呆的站在那里挨骂,老头子瞧了,无奈的叹息着,“你要记住,有时候退不是真退,也有以退为进的,如顾二郎这回的作为,便是极好的例子。”

薄钧是个老实人,不懂就是不懂,也不会装,老头子看儿子一脸不解,长长叹口气,耐心的教导起来“那顾小子明面看起来,不但吃了大亏,而且窝囊,你也这么想吧”

“正是。”薄钧点点头,到老父身边拖了把小杌子坐下,替父亲轻r0u着积年的老寒腿,“先帝仁慈,早给所有皇庄都下了不加赋的明令,那几个庄头却敢那般为非作歹,千两年赋的庄子,不过十年左右,不但弄的佃农不得聊生,还落了三四万两的租钱和借款,哪有这般荒谬的事天理国法俱是难容”

“废话”薄天胄暗叹总算儿子虽不机灵但也不糊涂,他g脆道,“这点子道理你能想明白,难道顾家小子会想不通人jing着呢”

老头子觉得口g,抬头从一旁的小平案几上提过一把隐泛光泽的紫砂茶壶,对着壶嘴长x1了一口茶,才接着道“这事儿确实经不住推敲,蒙谁都不成。顾小子自然可把这事抖出去,叫巡检司或州衙门来审,或叫管庄太监来问话,可这样一来,难题就推给皇上了。皇家有多少庄子,因仗着先帝爷宽厚,又有多少手伸在里头,若别的庄子也闹将起来,那皇上该怎么办。彻查严惩牵枝连叶的,有多少人呢,如今还早”

薄钧接过老父手中的茶壶,轻轻放在一边,听老头子继续道“这官司皇上不能明打,只能慢慢的一拨一拨换掉先前的人手,一朝天子一朝臣,从前朝到后g0ng,再到其他地界儿,皇上有自己的人要安置,先头的人也该挪位置了。”

“顾小子叫那几个不长眼的当场报账,又一口气抬了三四万两的银子出去,顺天府的,地方巡检司的,还有g0ng里的人可都眼睁睁的瞧见了。”薄天胄抚着手中长剑,剑锋森然泛着青光,他布满苍老皱纹的面容上浮起一阵奇异的笑意,“一来,这事传扬出去,人们把账一算,谁都知道庄子里原先多黑了,一个庄头能有什么胆量,自是后头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