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露水的夜 露水的夜 第27节

南笳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一时愣住——他不是要拿书,而是无声地将书桌上的一个相框倒扣了下来。

这里没有除了她之外的外人,这极具防备意味的动作是针对的谁,不言而喻了。

南笳甚至自始至终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相框。

只在方才匆匆一瞥的时候看见那是张老照片,照片里是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面容淑静。

周濂月拍了拍周浠的肩膀,平淡地说:“出去吧。”

周浠点头,牵着南笳往外走。

南笳转头看了周濂月一眼。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控制住表情,但她确实很难再笑得出来。

她不舒服倒不为别的。

周濂月跟她认识也有半年了,她从来没有主动刺探过他的隐私。

刚这么一下简直像是在质疑她的人品。

回到客厅,吃了些点心和水果,又聊了会儿天。

周濂月基本没怎么出声,南笳则是一个应和的角色,以防话题落地,周浠和苏星予会尴尬。

她强撑着才没有心不在焉。

其实直到刚刚,她整晚心情都很不错。

半小时后,今晚的聚餐结束。

周濂月派了一部车,送苏星予回家。周浠强烈要求自己跟着一起送,周濂月答应下来,前提是甄姐陪同,且送到就必须折返,不能逗留。

南笳跟周濂月坐另外一台车离开。

她开了窗,点一支烟,转头看着窗外,一直没回头。

直到周濂月伸手,将她的脸扳过来。

她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怎么?”

周濂月瞧着她,目光淡漠极了。

车开到了上一回的酒店。

进门后,南笳脱下长靴,赤脚踩着地毯走到窗边。从高楼上看底下的灯火,又是另外一种感觉,距离过滤掉了那些节日的热闹嘈杂,会觉得那些远处的光,并不温暖。

周濂月走到了她身后,声音淡淡的:“怎么又不高兴了?”

“我哪有?”她故意有点儿娇嗔的。

“是吗?”

周濂月伸手,自下方她身上这件长袖的黑色针织连衣裙的裙摆探入。

南笳吸了一口凉气,周濂月往前一步,抓过她的一只手按在玻璃窗上,另一只手则掐着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脑袋吻她。

——

周濂月洗完澡,站在流理台前擦头发。

南笳走进去,看着镜子里的人,笑问:“你要去其他地方睡觉么?”

“怎么?”

“要不你就在这里睡吧。”

周濂月动作一顿。

“我想回去可以吗?朋友办派对,我想去打声招呼。”

周濂月看着镜子里的人,她口红已经花了,领口皮肤汗水尚且没有完全蒸发,几缕发丝黏在上面。

真让人惊讶,方才那么热情投入的,和现在这么冷静的她,简直像是两个人。

周濂月声音淡漠:“你觉得呢?”

南笳笑了下,“我今天的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吗?”

周濂月轻笑一声,叫她畏惧的那种有些冷意的笑,“我付给你的只够包个时段?”

南笳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周濂月伸手轻拍一下她的脸,“我什么时候叫你回去,你才能回去。”

第18章 (孤孑的意味)

空气好似结冰。

然而不过就凝滞了几秒钟,南笳又笑出声来,好像他的话并不是一柄利刃,并没谁因此有立场受伤。

她说:“早说啊。”

周濂月眯了眯眼。

她确实擅长做“这行”,自我调节能力一流。

镜中人影一晃。

那浅白灯光照得南笳皮肤无血色,唯独边缘模糊的口红,像是花的艳尸。

她抬手,将已经穿戴好的针织连衣裙又旁若无人地脱了下来,随手丢在了一旁的皮凳上。

她朝着他走近一步,伸臂攀住他的肩膀,踮脚,与他目光相对,“既然不想让我走,那来吧。”

“什么?”他故意。

她笑,轻声吐词:操我。

笑容像是封存在冰层里的玫瑰。

在嘴唇即将相触的时候,周濂月倏然伸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落地玻璃窗那端是浴缸,他将她丢进去,又打开了出水阀。

最后那个瞬间,周濂月将她的脑袋抬起来,看见她被水溅湿的脸上,露出愉悦到极致以至于显得痛苦的表情。

那眼神像是溺水。

——

周濂月披上浴袍走回到客厅里,手机上有三通未接来电,都是助理打来的。

他点支烟,在扶手沙发上坐下,将电话拨过去。

许助:“抱歉周总,原则上不该这时候打扰你。tg科技的创始人李总,在公司前台大厅蹲了一天了,因为毕竟曾是合作关系,保安不敢动粗赶人,请示我是否应该报警。李总希望能再跟您见一面,他重新做了报表,想再聊聊追加投资的事。”

周濂月平声说:“转告他,不再追加投资是战略部的统一意见。还有什么其他诉求,走正常流程,闹得跟告御状一样很不体面。”

许助说:“我了解了。那如果李总还不肯走……”

周濂月:“报警。”

南笳吹头发时,听见外头隐约有说话的声音,猜想周濂月可能是在跟谁打电话。

等吹干头发,走出浴室,看见他正坐在扶手椅上抽烟,那扶手椅斜放着,他面朝着落地窗,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隐约有些孤孑的意味。

没待她开口,周濂月平淡地出声:“司机在地下车库等你。”

南笳愣了下,“……我可以走了?”

周濂月不作声。

南笳默默地换好了衣服。

临走前,她又看了看周濂月,他还是那样坐着,手臂搭在扶手上,仿佛静止,唯独夹在手指间的烟,淡白的雾气缓慢弥散。

——

圣诞派对在叶冼那儿办的,因为宽敞,还不怕扰民。

去的基本都是叶冼做音乐的朋友,还有陈田田以及其他几个话剧团的。

这种聚会一般不到两三点不会散,南笳去的时候气氛已经彻底炒热。

都算是文艺工作者,派对格调不低俗,大家喝了酒,玩乐器的唱歌的,随时来一段即兴。

南笳进门的时候,叶冼恰好抱着吉他在唱歌,架子鼓和贝斯给他伴奏,大家围一圈或坐或站,跟小型live一样。

南笳在人群中找到陈田田的身影,走到她身边去。

陈田田耳语:“你来啦。”

南笳点点头。

叶冼唱的是他最近写的一首新歌,介于摇滚和流行之间的曲风,十分明朗的曲调,那感觉像坐在车上穿过幽暗的隧道,出隧道一瞬间,所有的光亮齐齐涌来。

唱完,大家鼓掌,起哄着让再来一首,叶冼笑说不来了,就这么几首新歌的存货,今晚全唱完了。

他将吉他交给一个朋友,走出来时看见了南笳,便笑着径直朝她走过去。

南笳笑着打招呼:“叶老师。”

叶冼笑说:“以为你来不了了。”

“我也以为。好歹工作忙完了——礼物田田转交给你了?”

一旁陈田田笑说:“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这个是吧。”

叶冼也笑,“谢谢,我很喜欢。正好最近在研究手风琴。”

陈田田男朋友在叫她,她拍了拍南笳的肩膀,“你们聊,我过去下。”

叶冼向着桌子那边扬了扬下巴,笑问:“去拿点酒?”

他们一起走过去,南笳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的威士忌。

“去那儿坐吧。”叶冼指一指通往二楼的铁质楼梯。

两人爬到楼梯的中段,坐下时,南笳刻意离叶冼拉开了一点距离。她身上有洗沐过的气息,她不想让他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