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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小姐在八零年代享福 娇小姐在八零年代享福 第102节

他走在前头,走过医院破旧的长廊,外头晾晒着米色床单,斜阳一照,有几分萧瑟之意。

过了一会儿,他隐约听见微弱的抽泣声,眉心一跳。

宋九尧回过头,她的脸庞已经湿了,瞧着像是哭了一路。

他微微眯起眼来,“你哭什么?”

林晚云抹了抹脸,垂着湿漉漉的眼睫,“路上遥远,你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你又不会说英文……”

宋九尧忍不住提起嘴来,“你担心我客死他乡?”

她抬起眼来,才被泪水冲刷的眸子清澈透亮,眼底那一点红,带着些许少有的幽怨,看起来楚楚动人。

“不是……”

“那不至于哭得这样伤心,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林晚云嘴角颤动,眼睛又迅速冒出两包水,眼瞧着就要决堤而下。

宋九尧收了笑,压着眼看她,“怎么了?”

一个眨巴,泪水先后划过她的脸庞,她一词一个停顿,“宋九尧,我想,跟你,离婚。”

第58章 我宋九尧没有吃过被人当……

宋九尧像是听到了什么脑子不清楚的玩笑话, 敛目看着她那双眼,黑而透亮,如下过雨的草地, 含着一点露珠, 纤弱又倔强。

在这个时候, 林晚云能跟他说出这样的话,他始料未及,但她这个样子,显然不太像说玩笑话。

他眼皮子眨巴一下, “什么意思?我不过离开三两个月, 你就要跟我离婚?”

她垂下眼去,“不是, 上回我和大姐二姐她们去算命,那老头说, 你命里有大煞, 恐怕有牢狱之灾,我和你分开, 他就能给你化解了大煞,我记得他说, 他说, 只要是正缘……”

宋九尧右边眼皮蹦蹦直跳,话里带上了凉意, “他这么说, 你就不能忍一忍, 等我真去坐牢了,你再去找下家?”

林晚云一脸泪痕,怔愣看他, 嘴角动了动。

她说的又不是这意思,他难道听不懂人话么?

宋九尧闭一下眼,再睁开了,眼里隐有疲意,“有些话不要说,说出来,我就当真了。”

她吸吸鼻子,喉咙干干的,有些发涩,“我说出来,就是真的。”

宋九尧沉默了许久,嗓音压得低低的,“你想好了,我不是李景林,那样好性子,每天围着瞿雪转,你要是跟我离婚,就不是宋家人,再蹦跶,我也是瞧不见的。”

他没料到就因为算命先生一句话,她就能说出跟他离婚这个话,可不是比瞿雪还厉害多了。

前几个晚上,还抱着他说,他和她爸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这么快就抛到脑后去了?

一想到这,宋九尧着实恼火。

“你不是我媳妇,你看我会不会搭理你。”

静寂,医院晾晒的白床单在他眼前晃,晃出一团白糊糊。

只听见深深浅浅深的呼吸声,片刻后,林晚云略微点一下头,“我知道了。”

宋九尧眼底瞬间晦暗下来,用力咬后槽牙,拿手搓着下巴,“我宋九尧没有吃过被人当垫脚石的亏,你要是想和我离婚,先回去算笔账,山地,厂房,卖场,哪一处归我。”

林晚云怔怔看他,眼底露出些不可思议,一时之间失去了反应。

他嗤了声,“怎么,不是我建的吗?”

林晚云只觉得心口被灌进了冷风,有些发凉,“你要那些做什么?”

“要来做什么,当然是给我以后的媳妇用,她要是不会开厂子,我就给她拿来玩儿,拿来装钱,反正不能便宜了外人。”

林晚云牙齿打颤,咬着嘴绷了一会儿,“我知道了,山地平分,贷款你还一半,我还一半,厂子就是算我租你的,等你二婚的时候,我再还给你。”

她转头就走,双肩微微耸动,脚下的步子有些僵硬。

宋九尧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稍稍转眸,她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拐角里。

他下颚微动,拍拍兜,干干净净的,才想起烟已经抽完,今早上才把烟盒给丢了。

真是邪门了,都说本命年犯太岁,他外头没伤着,心里头倒是一盘稀烂,也不知道现下该从何收拾起。

这一回,她倒是不认怂了,赵贤危在旦夕,他哪里有功夫去哄她。

他回到歌舞厅,阿平没看见林晚云跟着他回来,便问了一句,“尧哥,二晚又回厂里了?”

宋九尧点一个头,步子不停,往回屋里去。

阿平:“尧哥,公安那边今天来找六子过去录口供,车子也请了北城的专家来做鉴定,结果估计还要等两天才能出来。”

他们心里都清楚,鉴定出来也无济于事,只不过威慑一下刘川屛那边的人,让宋家人安全些罢了。

宋九尧顿了下脚,回过头,“刘川屛呢?”

“他今儿才离开开州,估计还是回庆山去了。”

“抓紧时间把赵贤带出去,咱们俩价钱一个护士,找好那边的医生,能加急就加急,多少钱都行。”

阿平应下。

他默了片刻,又道:“等晚一些,确定下时间,你打电话给二晚,跟她说一声,叫她做好准备。”

阿平脑子转不过弯儿来,“二晚要跟我们去吗?”

他寻思不能啊,二晚厂子里做起来了,正是忙的时候,要去两天可以,去一两个月可怎么行,再说,这一路可远了,男人都觉得累,二晚那弱身子骨,何必折腾她呢。

宋九尧转回头,“叫她来分家产,出去之前,我跟她离婚。”

阿平一噎:?!!

他还没做出反应,宋九尧已经迈开步子进了屋。

阿平短暂失语后,灵魂又回归原位,尧哥跟他说笑呢,刚才在医院还好好的,离婚?离哪门子婚。

于是,他确定了大概的时间,把电话给林晚云打了过去。

“二晚,我和尧哥估计过几天就得走了,你明天得空过歌舞厅来。”

林晚云讷讷道:“我去做什么?”

阿平笑了声,“尧哥说,叫你来分家产。”

“……行,我明天就过去。”

挂了电话,她转过头,看见林白云拿着发货单子在等她签字。

林白云看她挂了电话,把单子递过去,嘴里还念叨着,马凤菊没能进厂里来,一个劲儿在村里说她俩坏话。

林晚云签了字,递给林白云,不想理会那些破事。

“二晚,你定好婚车了吗?”

“定好了,前一晚我叫人开回来,我们布置一下……”

她挪开眼,没有再往下说。

真操蛋的生活!

本来就忙得脚不沾地,她和大白还要去给吕二狗那个人渣布置婚车,歌舞厅这会儿正乱呢,到时候没人开车,说不准还得她亲自上阵。

林白云却仿佛松了一大口气,面色还挺有精神,“那就好,我还担心定不到呢。”

过了几个月,她偶尔想起来,还是会有灰败的情绪,但不是因为吕二狗,而是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想不明白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好歹缓过来了,一想到打了地基的房子,林白云就觉得生活有了盼头。

“我包了些包子,你要是过歌舞厅,拿着过去给宋九尧他们吃。”

林晚云面色淡淡,“不拿了,你留着吃吧。”

“我哪里吃得完,就是特意给你们包的。”

“我今晚不回去,你分给厂里的人吃。”

林白云只当她不稀罕,便没有再说什么,拿着发货单出了办公室。

这一个夜晚,林晚云辗转难眠,她心里还存着一丝希翼,宋九尧要是能过来,同她好好说话,说不准她还能考虑考虑,原谅他一次。

可惜,一直到天亮,宋九尧也没有过来。

她睁着肿胀的眼睛,起了床,草草洗漱,特意选了一条v领黑色灯芯绒连衣裙,马尾绑得高高的,又上了珍珠膏和沉香粉,嘴唇点上铃兰胭脂红,才上了摩托车。

踩了几下踩不上火,大早上的,无端惹得她心烦气躁。

林老大听见声响,出来看了一眼,“一大早的,上哪儿去?”

林晚云:“上歌舞厅,有事儿要办。”

“一点劲儿也没有,还整天开这大家伙,你下来,我给你踩。”

他很快踩上了火,下车来,一边看着林晚云上车,一边说:“老二说,你二嫂也不想下地干活儿了,要么,还是让她进厂里来吧,那么多人都能进,她却进不了,叫人咋说你。”

林晚云没好气说:“爱咋说咋说,我又不指着她们吃饭,只要不当着我的面说就行,我看谁敢让我听见。”

林老大:“……连九尧也知道给她弟弟找份活儿干,你咋还跟她置气呢。”

“他是他,我是我。”

林老大没再劝她,看那一条裙子,眉头皱了些,“早上凉,套上一条裤子再开车。”

“我不冷。”

早上的风是真的凉,刮得两条腿凉飕飕的,但她心里存着和宋九尧打硬仗的心思,再凉也能忍了。

太阳歌舞厅院子外头传来轰隆隆的摩托车响,过了一会儿,声音消失了。

林晚云走进歌舞厅,院里很安静,只有厨房有些响动。

六子探出头来,“二晚,你咋这么早,我还没做好早饭咧。”

林晚云:“没事儿,你做你的饭,我待会儿就走了。”

“急啥,吃了早饭再走。”

她没有搭理他,往宋九尧的屋子走。

歌舞厅上午不营业,以前,二流子们都睡得很晚,六子估计是心里不好受,才这么早起来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