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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 分卷(6)

他的脸颊却极快地浮出指印,浅红色晕在了白皙的皮肤上,让那高个子眼神微变。

高个子抓住了季衷寒的领子,嬉笑地说:长得这么细皮嫩肉,该不会是个女孩吧?

那高个子接下来的话,直接让季衷寒整个人都要炸了。

高个子低声说:来几个人按住他,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个带把的!

第10章

高个子刚说完,他身旁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对高个子说:刘意,咱们脱一男的裤子做什么?

刘意狠狠拍了他脑袋一下:你禽兽吗,还想着脱女生裤子?!再说了,拍他没穿裤子的照片,以后不是让他给钱就得给吗?

被打的那个人窝囊地捂住了脑袋,虽然觉得刘意拍人不穿裤子的照片,禽兽程度和脱女生裤子差不多,但谁让刘意是他们老大。

季衷寒看着那群人朝他逼近,直接扬手把书包砸了过去,里面的资料撒了出来,漫天飞舞。

他趁机想跑,却被人从后方狠狠一蹬。季衷寒摔在了地上,掌心被沙石磨去了一层皮,生疼。

刘意踩着季衷寒,掏出手机:都看戏呢,赶紧上来脱啊。

季衷寒忍疼高声道:别脱,我给钱,我有钱。

这时有人看到季衷寒洒在地上的教材,突然扬声来了句:刘哥,这小子应该是封戚在一中的弟弟。

季衷寒听到了封戚的名字,忽觉有救,虽然封戚竟然跟混混来往实在不像话,可逃过一劫也是好的,他不想被人脱了裤子拍照。

然而踩在他身上的鞋子一下加重了力道,刘意语气危险道:封戚他弟?

那人有点害怕道:刘哥,要不算了吧。封戚那混蛋打起架来跟疯子一样,咱们

刘意:闭嘴!踹都踹了,你以为放他走封戚就不来找麻烦吗?

刘意看季衷寒在地上挣扎的模样,再看那苍白的唇色,得意道:封戚的弟弟竟然落到我手里,真是苍天有眼!

说完后,他用力踏在季衷寒的脚踝上,力道之大,逼出了季衷寒一声短促的尖叫。

很快季衷寒就咬牙将声音裹在嘴里,他忍疼挣扎,一时间刘意这帮人还真拿他没办法。

恼怒之下,刘意粗声道:给我打!打到他动不了为止。

季衷寒只能护住自己脑袋,祈祷内脏手臂不要受伤。

这个月还有分班考试,他还想参加考试。

这时小巷突然传来重机车紧急刹车的声音,众人望去,是封戚面色铁青地跨了下来,摘掉了头盔。

他什么也没说,只看了地上的季衷寒一眼,便已惊怒交加。

季衷寒嘴唇动了动,他想让封戚跑的,因为这里人太多了,封戚只有一个人,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却见下一秒,封戚抬手,将他心爱的头盔狠狠砸了过来,正中刘意的肚子。

刘意当下就弯了腰,等他捂着生疼的肚子抬头,便惊得瞳孔微缩。

因为封戚已经冲到他面前,快狠准地冲他脸挥了下来。

季衷寒拖着受伤的脚踝蜷缩在角落,痛呼、呻吟与求饶在这个小巷里密集地响起。

季衷寒想起封爸爸曾经是退伍军人,下海从商。

封戚小时候是跟爸爸练体格,所以健身房里有一个伤痕累累的沙包袋,那是封戚经年累月留在上面的痕迹。

现在被当成沙包的,是这些混混。

头盔在混乱间滚到了季衷寒的脚边,他看着那漆黑头盔上破损的痕迹,下意识将头盔抱了起来。

头盔触手黏腻,季衷寒才发现头盔上沾的全是血,他害怕地望着封戚和刘意的方向。

只见封戚不管不顾地骑在刘意身上,面无表情地一拳接一拳地揍着刘意。他的指关节以及半张脸都溅上了别人的血,看起来颇为吓人。

再看刘意,几乎整张脸都肿胀到看不出原来模样。

其他的小弟们都被吓坏了,以为要闹出人命。

季衷寒狼狈地爬起身,一瘸一拐地抱住了封戚:别打了,会死人的,封戚你听见没!

封戚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松开刘意的领子,他转身仔细打量季衷寒。从他的脸再看到脚,每看一个部位,脸色就狠戾一分。

封戚站起身,像恶鬼般扫视着地上因为太疼还走不了的其他人。

每个人被他的目光扫射到,都会害怕地拖着疼痛的身体往后缩。

季衷寒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抖着声道:我真没事,你再闹下去,叔叔会罚你的。

封叔叔罚人的方式特别可怕,小时候就经常把封戚关起来,或者用手铐铐着他,用折磨犯人的方式吊着,直到封戚认错为止。

季衷寒那会就特别会爬树,他常常背着小书包,装满了应急的东西,从屋子外面的管道爬到小黑屋的窗口,进去陪封戚。

那漆黑的禁闭时光里,有他陪着,有小灯亮着,还有零食吃。

季衷寒还觉得这个惩罚没什么,可是长大以后,封叔叔就会对封戚动手。有次封戚甚至被揍得骨裂进医院,自那以后,季衷寒再也不跟封叔叔说话。

他觉得这男人简直是魔鬼,心理变态,那是儿子又不是仇人!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封戚伸手碰季衷寒被打肿的脸,指腹上温热的人血在季衷寒脸侧留下了黏腻的触感。

季衷寒很害怕,他觉得封戚的状态有点不对。

封戚哑声问:你的脚怎么了?

季衷寒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没事,就是扭到了。

封戚只道:谁弄的?

真的没事,我们走吧封戚。季衷寒紧张得声音都在颤。

封戚却移开了视线,他像找寻什么东西一样,最后把目光定在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他对季衷寒柔声道:你到旁边待着。还放低声音,哄他道:乖点。

封戚大步走向垃圾桶处,从那半人高的黑色垃圾桶,抽出了一根带着歪曲钢钉的木板。

抓着那根木板,封戚回头一步步逼近了躺在地上,正感觉到危机,惊恐交加往后缩的刘意。

季衷寒挡在了封戚面前,拦住了他:封戚,我不舒服,你快送我去医院。

封戚顿了顿:你等我处理完以后再送你去。

季衷寒听着,却感觉封戚嘴里说着处理,不像是要打人,更似要处理一件垃圾,清理废弃品般。

季衷寒捂住了肚子:就现在,我太疼了,可能内出血了。

见封戚还是不为所动,季衷寒咬牙,上前抱住了封戚。

封戚可能有点被吓到,手上拿木板的力道都松了,季衷寒趁机抢过他手里的凶器扔掉。

他很少喊封戚这个称呼,在极少数的情况下会用到。

就像现在,他该喊了。

季衷寒搂住封戚的腰:哥,送我去医院吧,求你了。

第11章

季衷寒心跳得很快,他不知是因为当下这个环境,还是由于他看见封戚疯狂的样子。

胸腔里的心脏几乎要跃出体外,封戚好像感觉到了。

封戚拍了拍他的背心,似在给他顺气,安慰道:知道了,你先松手。

季衷寒这才撒手,一双眼不是很信任地望着封戚。

封戚走到刘意面前,季衷寒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随,手里还紧张地攥着一小片衣角,就像牵着猛兽的链子,生怕一个没留意,封戚就把刘意给弄死了。

他怕校园暴力上升成刑事案件,封戚为他毁了一辈子。

好在封戚似乎真的被季衷寒说动了,他只是冷漠地对地上的刘意说:再有下次,我就真的废了你。

说罢,他竟露出点笑,只是笑意森森,把刘意吓得浑身打颤。

封戚从口袋里掏出钱包,随意地抽出了几张钱扔到了刘意身上。

记得闭上你的嘴。如果不能闭上,我就亲手给你缝起来。

刘意赶紧捂住自己肿裂的嘴,狼狈点头。

季衷寒扯了扯封戚的衣角,封戚这才转头看他,眉心紧皱。

如果说刚才对着刘意他们,封戚是凛冽寒风,那对着季衷寒,就只能化作无可奈何的春水。

他蹲下身,背对着季衷寒:上来。

季衷寒其实也被封戚吓到了,尤其是封戚威胁刘意的那些话,让他不由地去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在他面前的封戚,和在外人面前的封戚,到底相差有多大。

封戚确实对他很好没错,但是

不等他深想,封戚便催促道:快上来,不是你说的肚子疼吗。

季衷寒赶紧趴到了封戚肩膀上,看着人背着他走到大马路,这才想起了被封戚停在了小巷附近的重机车:你的车!

封戚走得很急,却又稳健:就停那,丢不了。

那车很贵,封叔叔虽然对封戚严苛,可是金钱上却不会过多限制。

这一点,季广平挺不赞同,觉得封戚的爸爸不会教育孩子。

往往这时候梅玉玲就会出来打岔,说这是别人家的事,叫季广平少管。

封戚的妈妈是杂志社主编,一位很艳丽的大美人,性格风风火火,十天半个月都在出差,很少待在家里,更别提管教封戚。

她做的也只是每个月往封戚卡里打钱,但是封戚非常在乎妈妈。

季衷寒清楚地记得,每次封妈妈短暂待在家里的日子,封戚的心情都会变得非常好。

那段时间里,季衷寒不管怎么招惹封戚,封戚都不会生气。

如果封戚有死穴,那必定是他的妈妈,妈妈就是他身上的一块逆鳞。谁都碰不得,就是季衷寒自己也不行。

季衷寒有次抱怨封妈妈连封戚住院都不回来,封戚直接半个月没理季衷寒。

吓得季衷寒不敢再提封妈妈半句不是,就怕好兄弟跟他翻脸。

街上车来车往,可能是封戚脸上衣服上都是血,计程车都不敢停下。

封戚问他还受不受得住,季衷寒其实已经缓过不少,就是脚上的疼痛一直持续着,有种越演越烈的感觉。

季衷寒说:要不骑你那辆车去吧。

封戚却不赞同:万一你半路晕过去怎么办,很危险。

两个人争了好一会,僵持不下时,终于有计程车停了下来,封戚一上车就给师傅塞了一百块,让人去最近的医院。

在金钱的魅力下,师傅一路踩油门,迅速地把季衷寒他们送到了附近医院。

他们两个身上又是伤又是血,护士就让他们两个都去检查。

封戚背着季衷寒,对护士说:我没事,但我弟弟肚子疼得受不了,先给他做检查吧。

护士好笑道:又不是他检查了你就不能检查,你们两个都挂个号,一起看。

等结果出来,封戚只有一点软组织挫伤。主要集中在拳头上,那揍人的右手。

季衷寒是比较严重的那位,他被踩的 左脚骨节错位,最后打了石膏。

确定季衷寒的伤情以后,封戚又黑了一张脸,眸色沉沉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衷寒生怕封戚对那帮人进行打击报复,毕竟今天封戚的表现已经非常残暴了,几乎是半只脚踏入了法制频道。

他是真的担心哪天接到电话,说封戚犯事进局子了。

于是拉着封戚,软话说了一堆,让封戚保证绝对不再去找那些人的麻烦。

封戚被他磨到受不住,不耐烦地点头答应了。

季衷寒这才放下心来,松了神经,一些小情绪就冒了头,他不开心道:我给你整理的资料都丢那了。

封戚重新背着他,慢步走在回家路上:等会把你送到家了我去捡。

季衷寒的脸颊贴在封戚的脖子上:你下午都去做什么了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不够兄弟。

封戚脖子下意识缩了下,季衷寒才想起封戚怕痒。

他觉得有趣,故意没避开,接续贴着,还在说话:文沅好漂亮,是你们学校的吗,我都没见过。

不是我们学校的。封戚简单地答道,但是对于季衷寒前几个问题,都没有回答。

他叮嘱封戚:你千万别说今天的事,就说我在学校和别人玩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封戚没说话。

季衷寒着急道:你不是不知道我妈那人有多夸张,要是她知道事情原委,肯定该怪你了。

封戚这才出声:本来就该怪我。

这话一出,季衷寒就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好。

封戚说:我应该去接你,而不是让你一个人回家,最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季衷寒急了:不关你事啊,你让我叫爸爸来接,是我没叫。

封戚还是不说话,一副打定主意要把锅往自己身上揽的模样。

季衷寒只好拿出杀招:我妈不让我跟你玩了怎么办,你现在是有了女朋友,不在乎兄弟了吗?

封戚沉默了会,才低声道:怎么可能不在乎啊。

季衷寒满意了:那就听我的,我是从楼上摔下去,知道了吧。

还有,今天你不应该做得这么过火的,要是那些小混混告老师,事情就大了。

你还要高考,和我去b市呢。季衷寒声音越来越小。

小区花园的走道夜晚非常安静,鹅卵石的小路,橘黄的灯光,宽阔又结实的背脊,一切都让季衷寒昏昏欲睡。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好像听到封戚说:他不该碰你。

季衷寒彻底地闭上了眼睛。

你是我的命。

最后一句,轻得宛如呢喃,并未走进季衷寒的梦境。

第12章

计程车抵达楼下以后,司机叫了好几声,才把醉昏过去的季衷寒唤醒。

他本来就不大情愿载喝过酒的客人,要么耍酒疯,要么吐车上。

好在这客人路上还算安静,只是睡了一觉。

司机把客人喊醒时,客人还睡眼朦胧地喊了他一声哥。满是依恋,就似冲着极亲近的人喊的。

司机指了下表,让客人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