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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 分卷(27)

季衷寒小声说:没有,只是想到这些年,有他在你身边挺好的。

封戚吸了口气,发出不耐烦的气音。季衷寒以为封戚莫名其妙的又要生气了,这次不知道要咬自己哪里,便下意识捂住了锁骨。

那里已经很疼了,受不住再来一次。

哪知道封戚看见他的动作,直接开门下车,将季衷寒留在了车上,自己转而走到了景河旁边。

季衷寒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心情顿时有点复杂。

一时间也说不清到底是封戚对他作出过火的行为好些,还是封戚完全无视他要好点。

好像这两种行为,他都不喜欢。

隔着车窗,他看着车外的两个人。

封戚走到景河身边后,景河因为油烟皱紧的眉头瞬间松了不少,脸上带出了笑意。

那笑容比在面对季衷寒的时候,要真实得多。

景河同封戚说了什么,封戚仍然没有表情,可是季衷寒却能发现,封戚心情并不坏。

老板上菜很快,没一会就有人提着两个打包盒出来。

景河和封戚再次回到车上,季衷寒赶紧把目光收回来,假装在玩手机。

季先生,这份是给你的。景河把一份外卖盒递到他手里。

季衷寒没有拒绝,接了下来。他的胃本来就不好,刚刚喝了些酒,晚上吃点粥,就会舒服很多。

车子平稳行驶到酒店的停车场后,景河打开了车里的灯,对封戚说:小戚,你先回房间。

这是季衷寒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喊封戚,他以前喜欢连名带姓地喊封戚,哀求的时候喊哥。

这和景河这种像把封戚当亲弟弟的喊法完全不一样,关键是封戚听他的话,提着粥就下了车。

等封戚一走,景河这才公事公办地说:季先生,我有事想和你谈,方便下车说吗?

季衷寒抓紧手里的粥,配合下车。

下车后,景河给他递烟,季衷寒看了眼牌子,是封戚身上那股红河的味道。

他没有拒绝,接了过来,刚抽一口就觉得呛人。

景河给完烟,就把烟盒收回口袋里。

季衷寒夹着烟问:你不抽吗?

景河温声道:我没有抽烟的习惯。

那烟是给谁准备的?

景河似乎瞧出了他眼里的疑问,好笑道:因为很多客户都有抽烟的习惯,我虽然不抽,但也要为他们准备一些。

季衷寒顿时觉得脸热,为自己的猜测。他还以为景河竟然贴心到帮封戚随身带烟,又不是全职奶妈,做什么要这么宠着封戚?

景河闲话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他说,他希望接下来这期拍摄,由他负责封戚。

季衷寒被烟呛到了,猛地咳嗽出声。他眼泪都呛出来,半天才捂着嘴道:这是封戚提的?

景河含笑摇头:不,是我的建议。

他又不是什么顶有名,特厉害的摄影师,怎么一个两个都要找他?

景河平静道:我想季先生也注意到了,你和文小姐合作这件事,让小戚心情很不好。

他这个人,没有半分自控力。心情差就会酗酒。

想必你也知道,他这个人除了脸一无是处。作为模特,上镜前的状态很重要,我不希望我手下的招牌,每天都烂醉如泥,顶着一张肿脸出镜。这很影响他之后的通告,以及品牌价值。

季衷寒没想到这么照顾封戚的景河,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其实也不应该意外,景河作为一手发掘了封戚的人,自然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价值才会如此费心。

景河提议让他拍摄,并不是看中他的能力,而是把这个当作安抚封戚的手段。

季衷寒完全有理由相信,为了让封戚能够正常工作,哪怕再过分的要求,景河也会去做。

注意到季衷寒不赞同的表情,景河扬眉道:放心,我们这边会给出比文小姐那还要优渥的条件。

他以为季衷寒是不想接受他这个提议。

没想到季衷寒却小声地说:他没有。

景河:什么?

季衷寒:他没有除了脸一无是处。

景河:

或许是看出了景河现在有多无语,季衷寒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可是我们已经先和文沅签约了,应该没办法违约。

景河找回了谈判的状态:这点你放心,你们与文小姐那边的合同还在走流程。

公司与公司之间的合作,往往合同能够走很久。

每份合同在落实之前,不知道要经过几道人手。

景河就是抓准了合同还没落实的机会,下手挖墙脚。

见季衷寒还在犹豫,景河试探性地抛出了一些诱惑的机会。

然而季衷寒听完后,并没有感到很心动的样子。

景河最怕和这种类型的人谈条件,不怕他提出要求,就怕他什么要求也没有。

他快速地转动着脑筋,忽地,他目光落在了季衷寒手里的粥上。

季先生,你知道今晚小戚为什么要喝粥吗?

季衷寒本能地望向他,眼神比刚才听到那些条件时,鲜活多了。

景河觉得自己抓住了谈话的脉络,这是最好,也是最明显的弱点。

只要瞧准,就能一击毙命。

小戚最讨厌喝粥了。

因为当年在粥店打工,为了省钱,他每次都会喝店里剩下来的粥。因为喝得太多,都喝怕了,所以现在只要闻到粥味都想吐。

景河没有用多悲情的语气来叙述,反而是这种平淡的述说,更加让人揪心。

因为足够真实。

季衷寒看向手里的粥,不等他问,景河便给出了答案。

因为有人喝了酒以后,胃会不舒服。

季衷寒一下抓紧了手里提的袋子。

景河又说:当然,小戚也没法确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因为恶心他,所以每次都要吐。

不是的!季衷寒大声打断道。

他看到景河惊讶的双眼,慢慢低下头:不是这样的。

那所有伤人的话,从来都不是真心的。

第46章

季衷寒起了个大早,他看了眼手机时间,距离拍摄开始,还有三个小时。

景河昨夜跟他说,今天直接去拍摄场地就行,至于剩下的事情他来解决。

季衷寒与景河告别后,就回到了房间。

他没有去贸然地敲封戚的房门,主要是就算敲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不管是林芮同他讲的,还是景河告诉他的,都让他封戚有了一种全新的感受。

少了些惧怕,多了些恻隐。

封戚要是知道季衷寒在同情他,怕是又要生气了。

季衷寒心想,封戚知道今天负责拍摄的,会是他吗?

胡思乱想间,季衷寒一连换了好几套衣服。等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打扮时,季衷寒便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抓着头发陷入沉思。

他突然很需要一个人来帮他分析现在的情况,身边的朋友不好开口,或许能求助林鱼。

季衷寒拿起手机,编辑微信问林鱼,上次建议他进行脱敏疗法,这是不是最好的治疗方式。

林鱼回复得很快,他和季衷寒解释道,脱敏不代表着要直面创伤,只是在创伤后所表现的其他症状中,进行脱敏。

季衷寒最明显的症状,就是厌恶与他人有身体接触,那么他就需要找一个他信任的人进行脱敏。

如果季衷寒并不抗拒对方的触碰,就可以尝试一下主动触碰对方。

季衷寒表示明白了,林鱼又说,等下一次两个人见面诊疗时,季衷寒或许可以跟他说一下,这个脱敏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

分明只是一个正常的治疗行为,季衷寒却觉得林鱼这问题,简直就像在变向问他和封戚进行到哪一步。

这大概就是做贼心虚的人,自己反而更敏感。

林芮给他发来消息,让他去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季衷寒都已经把自己的镜头都清理了一遍,还挑了好久单反的参数。

出门时他看了眼对面的门,房门紧闭,安安静静,不见有人出来。

季衷寒蹲下来系了下鞋带,等了一会,始终没有听到出来的脚步声。

他自己都觉得这行为傻,便起身往电梯门走去。

到了地下停车场,林芮将车停在了显眼的位置,并降下车窗同他打招呼。

季衷寒小跑过去,拉开车门,就发现封戚已经在里面了。

封戚穿着一身运动服,双手老实地握在身前,戴着眼罩,塞着耳塞。

林芮从前方给他递了杯豆浆喝和三明治,小声地对他说:去摄影棚还要两小时,你可以先睡一会。

谢谢。季衷寒接过早餐后,老实地系上安全带。

这种感觉很奇妙,没想到他和封戚还有和平共处在一个私密空间里的机会。

当然,也因为封戚现在正睡觉。

要是封戚醒了,他可能就没法这么淡定了。

早上的马路有点堵,季衷寒一觉睡醒后,外面仍然是拥挤的车流。

他转头看封戚,正好封戚也在此刻掀开了眼罩。

由于光线的原因,封戚的眼睛虚睁了好一会,才逐渐聚焦。

他的眼珠转到季衷寒的方向时,停住了。

季衷寒僵硬着身体,不知道该不该打声招呼。

他就坐在封戚旁边的座位,两人相隔不远。

封戚眼也不眨地看着他,缓缓抬起手。

在季衷寒的注视里,封戚的手轻轻擦过他的脸颊,指尖从发丝中穿过,像是要捧住他的脸,又像只是想触碰他头发而已。

一切都是那么的温柔,在这金色的晨光里,季衷寒温顺垂首,叫封戚握住了一缕头发。

然后,封戚笑了。

直到汽车一声鸣笛,封戚才如梦初醒,看着手里的头发,再看眼前的季衷寒。他猛地松开手,坐直腰,前后左右地望了一圈,仿佛在确认自己有没有上错车,跑错地。

等确认驾驶座上的人是林芮,而不是许薇时,封戚才不敢置信地望着季衷寒。

不等封戚问出口,在前面已经暗中围观很久的林芮适时出声:是景大哥安排的,这一期是季老师负责给你拍摄,他让我跟你说,对季老师客气点,别老是动手动脚。

封戚脸都黑了:他凭什么这么安排,还有我才是你老板!你不听我的听他的?

景大哥才是给我发工资的人,你不是。林芮顶嘴道。

封戚气急:我能解雇你!

你不能,景大哥不会让你这么无理取闹的。林芮就像拿到了免死金牌一样,使劲反驳封戚。

封戚气得扔了手里的眼罩:你们太过分了!

眼罩恰好落在季衷寒脚边,季衷寒弯腰捡起来,刚想放到封戚扶手旁支架上,就发现封戚已经在盯着他。

他握紧了手里的眼罩,本以为封戚会对他冷嘲热讽。

比如昨天让他离得远远的,为什么现在又送上门。

再比如质疑他的目的,怀疑他是否别有用心。

但封戚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把自己的运动兜帽拉起来,罩住脑袋,一副闹脾气后,拒绝和任何人沟通的孩子气模样。

季衷寒用纸巾擦拭了下眼罩,轻轻放回了封戚的手边。

等到了摄影棚,封戚就拉开门,大步离开。林芮从驾驶座下来,对季衷寒说:别理他,大清早的就不正常。

季衷寒没说什么,只是跟着林芮一起进了摄影基地。

封戚的团队要比节目组里的参赛选手要专业得多,方案一早就制定好了,而且季衷寒作为摄影师,也只是负责其中一组拍摄。

另外几组仍是景河找来的业内知名摄影师张特,按着入行年纪算,张特是季衷寒的大前辈。

看来景河只是单纯想用他安抚封戚,没有多相信他实力的意思。

季衷寒同样不认为自己能够拍出超越张特的作品,只能说尽全力去完成。

不管是文沅还是景河,他们都不是因为相信他的技术而选择了他。

他就好像一件用来争夺的玩具,又或者是竞争的胜利品。

这一点,他昨晚就知道了,只是在听了景河说的那些话后,变得情绪化,在并不理智的情况下,答应了景河。

要说多后悔,也不至于。

季衷寒和工作人员客气地寒暄时,参观张特的准备工作时,甚至有点开心,因为能这么近距离地观摩学习的机会并不多。

就在工作人员忙成一团时,林芮走进来开始清场了。

季衷寒刚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要清场,但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这是他第一次感到了后悔。

封戚赤身裸体地横卧在一片大面积的深红皮草上。

他身上挂满了珠宝,用许多钻石串起的装饰性披风,数颗不同颜色的宝石所制成的腰带。脚踝,手腕上皆有同色系的装饰品。

除了私处做了一些遮挡处理,封戚几乎将整个身体都展现在镜头前。

封戚并不端庄地戴着一顶皇冠,身披价值连城的珠宝,成为这光线昏暗的摄影棚里唯一的光源所在,就像人类最本能,最渴望的欲望化身。

季衷寒几乎不敢看眼前这一幕。

张特却在此时对季衷寒说:你刚刚不是还请教我怎么拍摄吗?有什么能比自己亲自动手能感触更深。

我在拍的时候,你可以在旁边帮个忙。

季衷寒明白,这是张特有心要带他。

这下他就算想走也不行了,走了对不住张特的指导,不走季衷寒看了眼封戚,目光似被烫伤一样火速移开,根本不敢多加停留。

而封戚作为一个资深的模特,本应该游刃有余才对,可不知为何,他今天的动作多少带了点僵硬。

张特和封戚合作了许多次,他一眼看出了封戚的不对,问他:要不要给你点时间,或者再让一些工作人员出去些。

在封戚点头后,张特便又让一批工作人员出去。

到后面,能够帮忙的人已然不多。

这时张特也顾不得那么多,他就像真的对一个小徒弟般吩咐季衷寒做事。

他让季衷寒抱着一束玫瑰,把那些玫瑰散在封戚四周。

季衷寒听了后,没法拒绝,只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