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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 分卷(38)

在洗手间里,季衷寒面朝镜子整理仪容,心里都有些后悔今天出门穿得太过随意。

或许他应该换件衬衫,再戴个眼镜。

在里面磨蹭了有一会,季衷寒才走出来,就见林锦朝着洗手间走来。

录制节目应该已经结束,林锦瞧见了他,并未当作视而不见,而是站定下来,对季衷寒说:你过得还好吗?

季衷寒想过许多林锦和他见面会问的话,唯独没想到林锦竟然先问这个。

客客气气得好似季衷寒真是她邻居家的孩子,他们之间没有发生那些叫人崩溃的事情,梅玉玲更没有出轨封行路。

见季衷寒不说话,林锦柔声道:你父母的事情,到底不关你事,所以你不用这么紧张。

林锦这份贴心,叫季衷寒忍不住反驳道: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为什么唯独对你儿子这么狠心?

林锦都知梅玉玲做的事,与他没有关系,为何又这样讨厌像封行路的封戚。

听到季衷寒的话语,林锦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

因为他们太像了。林锦道。

季衷寒:只是长相而已,你为什么

不。林锦打断道,她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季衷寒:他跟他爸一模一样,从根都烂了。

季衷寒深吸一口气,觉得跟这个女人无话可说。

他冷着脸,越过了林锦,准备离开洗手间,就当今日他们没有过一场谈话。

季衷寒不喜欢封戚听见,甚至有点心疼。

如果可以,他希望封戚不要再对林锦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了。

回到录制现场,季衷寒的神情非常糟糕,封戚下场后注意到了,没有当着其他人的面说什么,只是用站直的时候,用手指轻轻与他勾缠在一起,似一种无声安慰。

直到来到车上,封戚才问季衷寒:发生了什么事?

季衷寒摇摇头,又点头:是工作上的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骗封戚说没事很难,倒不如编个理由就好。

季衷寒努力调整心态,不想让这件事影响到封戚今晚的惊喜。

他不知封戚的惊喜是什么,总不希望自己的心情叫封戚的准备毁于一旦。

来到餐厅的时候,引他们进包厢的人,看见是两个男的,还有些讶异。

进门后,季衷寒才明了为什么服务员的表情如此奇怪。

因为包厢里都是烛光鲜花,道具气球。

与其说惊喜,倒不如说像个求婚现场。

封戚牵着季衷寒进去,看季衷寒紧张的表情,像意识到什么,好笑道:放心,不是求婚。

季衷寒被察觉的心思,脸有点热:我又没说什么。

封戚捏了捏他手指上的戒指:再说了,戒指都给了,再从哪变出一个给你。

他们落座椅子后,服务员按了个键,包厢南面的窗帘缓缓向两边打开,露出了窗外的景色。

那是一河的星光,星星点点的灯放在岸边,照亮了整条江的景色。

季衷寒诧异地看向封戚,他忽然明白封戚要做什么了。

封戚要完成八年前没做成的事,那个表白。

但是封戚好像不急着同他说,可能之后还有什么重要步骤,没到那一步,封戚还没打算说。

两个人就在心知肚明的暧昧气氛里,没怎么说话,只需看对方一眼,都觉得面红耳赤。

就在这时,季衷寒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亮,有一条短信发到他的手机里。

是一个陌生号码,短信内容很奇怪。

它显示在屏幕上的,是一句,你知道封戚的秘密吗?

很简短,很怪异。

季衷寒忍不住伸手去点开,对方却久久没发出下一条。

就在这时,服务员打开门,推了个小车进来,上面是个蛋糕,插满了蜡烛。

蛋糕的模样不是很好看,瞧着不是专业人士做的,季衷寒立刻就意识到这也许是封戚亲手所制。

尚未来得及感动,季衷寒就见那个陌生号码又发了一条短信。

你知道封戚让景河勾引许薇,然后甩了她吗?

第62章

季衷寒大概有一瞬间,没能成功地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他既不相信短信所说,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发送给他,又抱有什么目的。

内心里,他潜意识在抵触与害怕,怕那条短信是真的。

但或许是他面上的神情过于明显,状态又游离在这场惊喜之外,封戚忍不住蹙眉道: 怎么了?

季衷寒匆匆回神,将目光抽离手机,望向蛋糕。

姚野与林锦的话,许薇沙哑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搅进了他的脑子里,闹得他心慌。

他问封戚:这是你做的吗?

封戚看着蛋糕:是啊,学了几天,可惜做得不太好。

季衷寒本来想将短信递给封戚看,又觉得这样的行为不可取。

拿着来历不明的中伤短信去问当事人,本身就是一种不信任。

季衷寒强迫自己把注意力回到眼前人的身上,可惜他演技太差,立刻就叫封戚发现不对。

封戚侧脸示意服务员停下之后的惊喜,叫人出去后,才问季衷寒:你到底怎么了?

季衷寒假意看着河边,答非所问:河边那些灯是你让人放的吗?好看。

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刚看手机的时候,表情就不对了。封戚没肯放过他。

封戚放柔了声音:到底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才能帮你不是吗?

只是无聊的短信而已。季衷寒说。

封戚不相信,季衷寒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还未说话,就见封戚伸手把他手机抢了过去。

等等!季衷寒甚至没能来得及阻止。

短信提醒在消息栏上清晰地显现着内容第一行字,封戚只需一眼,便知晓了短信的内容。

人在受到惊吓时,反应是最真实的。

季衷寒清楚地看到封戚瞳孔微缩,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僵硬。

他心猛地下沉,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住了。

紧张与恐慌让他搁在餐桌上的手,都轻轻颤抖起来。

这短信说的不是真的吧。季衷寒语气很轻,带着一丝希翼。

隐瞒与欺骗,是最无效的手段,哪怕瞒得住一时,也瞒不过一世。

季衷寒只需再问旁人,就能得知事情的真相。

他不相信短信的内容,却相信眼前封戚所展现出来的一切。

自幼地相处,他曾熟知对方脸上的每个表情。

他注意道封戚握着手机因为用力而泛青的手,嘴唇因为紧张而紧抿,面上的迟疑不是因为感到抱歉,而是在思考在怎么解决当下的问题。

封戚放下了手机,沉默不语。

季衷寒抓紧了桌布,再次发问,而这次他的声音沉了许多:这短信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的质问中,夹杂着渐渐升起的怒意。

封戚可以对他做任何事,但不能这样对他的朋友。

许薇何其无辜,要遭受这些!

在做出这种事前,封戚到底有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会对别人造成多大伤害?

封戚放下手机:我

季衷寒狠狠闭上眼:你只需要告诉我,景河是不是因你授意,故意接近许薇。

几乎是过了一个世纪这么长,封戚才轻轻应了声:是。

等待的过程中,就像是钝刀子割肉,靴子落地的那瞬间,没有让人得到解脱,反而疼得头晕目眩。

季衷寒感觉到封戚抓住他的手,在说着什么,他猛地把手抽了回来,胳膊碰落了桌上的酒杯,葡萄酒洇红了雪白的地毯,触目惊心。

季衷寒骤然站起身,要走出包厢。

封戚抓住了他的胳膊:你要去哪?!

季衷寒面色青白,一双眼冷冷看着封戚:去找许薇。

封戚最怕季衷寒这个表情,甚至是在当年,他对季衷寒做下最糟糕的事情时,季衷寒都没有这样看过他。

好像失望至极,冷漠透顶。

你不是跟我说你不喜欢她吗?难道你爱许薇?那我他妈算什么!封戚已经彻底慌了。

季衷寒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对许薇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景河有什么不好吗?他哪里配不上许薇了!封戚慌乱道:就算刚开始,景河是因为我才故意靠近许薇,但他们现在不也好好的!

季衷寒狠狠给了封戚一拳,这一次他没有打在封戚脸上,而是挥向了封戚的肚子上。

将封戚都揍得弯下了腰,可即使如此,他仍用一只手紧紧拉住季衷寒,再疼也不肯松开。

季衷寒咬牙道:景河哪里都配不上许薇!

而你最错的,是在你任性妄为伤害无辜的人之后,还没有任何歉意。许薇是我朋友,你在做这种事之前,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

封戚疼得几乎要吐出来,他干呕几声,一双眼通红地望着季衷寒:所以呢,就因为一个许薇,你现在就要讨厌我,恨我了?

季衷寒的怒意被封戚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悔改燃得更甚。

这事已经不是简单的一句道歉可以解决的,他反驳林锦,反驳姚野的话,都像一记狠辣的耳光抽回了他自己脸上。

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季衷寒失望道。

封戚眼眶微润,放软语气:你先冷静一下,我当时的确是冲动之下,让景河去追许薇,我是嫉妒她,嫉妒她跟你在一起,嫉妒她是你最亲近的人。可是

可是什么!就因为你嫉妒,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下次又有别的人,你是不是都要一个个收拾过去,用尽下作手段!季衷寒恨不得再给封戚一拳,让他清醒点。

封戚:下作?我爱你,费尽心思都想要得到你,这又有什么不对!

季衷寒用力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他太阳穴嗡嗡地跳动着。

是,你没什么不对,错的是我。季衷寒感觉继续在这个包厢待下去,他都快要无法呼吸了。

他旋步要往门口走,封戚却拦着不让: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走。

季衷寒愤怒地望着他。

封戚求饶道:我跟许薇道歉,你想要我怎么跟她道歉都可以,你先冷静下来好吗?

季衷寒发现,封戚根本不清楚这件事的重点在哪里。

封戚根本不认为,他做这件事是错的。

他之所以道歉,全都是建立在季衷寒会生气的前提条件下。他对许薇没有愧疚,更没有基本的同理心。

仅仅是从这件事上来看,就能感觉到封戚有着很大的问题。

而且,这不是一件小事。

姚野说得没错,封戚跟文沅,没有什么不同。

意识到这一点后,季衷寒突然觉得支撑着他愤怒的那股劲儿刹那间散了。

封戚见季衷寒不似刚才的愤怒,甚至后退了几步,仿佛是冷静下来,想要好好听他说话了。

他忍不住上前,想抓住季衷寒说点什么。

季衷寒却避开了他。

季衷寒看着窗外,眼睛倒映着江边灯火的微光。

封戚,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不能碰别人吗?

因为我有创伤应激,而我为什么会得上这个病,都是因为你。

曾经无法对封戚说出来,害怕对方得知后会伤心难过的话,原来都可以这么轻松地说出。

无所谓了,他不在乎封戚到底是不是伤心,会不会难过。

或许封戚听到以后,不会觉得难过。

封戚对他,更像是一股执念,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他爱一个人的方式,就是费尽心思得到他,所以不在乎季衷寒是一个什么状态被他得到。

这让季衷寒感到心惊,又觉得心凉。

他将封行路和梅玉玲在他的床上做的那些恶心的事,再到封戚在同一张床上,对他做出同样的事情,尽数说出。

封戚的面色在他的话语中,逐渐从震惊,到灰败。

你确实是特殊的,也的确只有你能够碰我。

季衷寒将脸缓慢转回:那又怎么样呢,不过都是斯德哥尔摩而已。

是我为了保护我自己而产生的错觉。

像是要说服自己,又像是想告诉封戚,这不过都是病而已。

他对他,根本没有任何的感情。

封戚落泪了,季衷寒望着那泪,心脏仍觉不适,微微紧缩,好似伴随着跳动,疼痛蔓延。

他强迫着自己无视那种难受,封戚却在此时上前一步:我不知道什么斯德哥尔摩,我只知道你在乎我。

封戚捧住他的脸,季衷寒却抬手打开了。

不遗余力地力道,让封戚的手背红肿一片。

封戚仍在哭,他哭得有点狼狈,季衷寒却不想像从前那样去哄他。

不是每个人做错了事,哭一哭就能得到原谅。

何况,封戚应该去求来原谅的对象,本就不是他。

好比冥冥之中,他们一直没有确认关系,却在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皆说明了他和封戚不合适,他们就不该在一起。

对不起。季衷寒说:是我弄错了。

他道歉的,是他对封戚的那一个吻,也是那个吻,开启了后续的一切。

这不是感情,这只是病而已。

只要治好了,全部都会消失。

第63章

这一次的封戚,轻而易举地被他推开了。

封戚靠在墙上,看起来脆弱极了,不堪一击,季衷寒没去看他,他怕看了以后,自己要后悔刚才说出来的所有话。

季衷寒快步出了包厢,看见服务生还带着拉小提琴的乐手站在外面。

他们面面相觑,显然都意识到了包厢里的两个人才经历了争吵。

季衷寒越过了服务生,走了几步后停住脚步。

他拿起手机给林芮打了电话,电话中他没多说,只是叫林芮快些过来,来包厢接封戚。

说完后,季衷寒不顾林芮在电话里的追问与疑惑,收起手机,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