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我捡了路边的反派男二(重生) 我捡了路边的反派男二(重生) 第87节

闵危也只无声地笑笑,揭开素净的灯纱罩,把烛火挑灭。待摇曳的火光灭尽,他才把薄纱罩盖回原处,脱去外衫,走至塌边,褪下鞋,掀开另一床被子躺下。

她的性子,他太清楚不过,也不求她能立即敞开心扉,徐徐图之才为正道,逼急了反而适得其反。那些碎掉的瓷器摆件,值算什么,任她摔罢了,总归要发泄出来,闷在心中反而对身子不好。

闵危知晓她装模作样地咳嗽心痛,是不想让他碰她。他可以退步,但也有底线。两人不能分床而睡,更何况是分房。

有些事情,总会被时间磨成习惯。世间夫妻,多是如此。对此,闵危的耐心很好。

寂静的室内,冷月透过窗纸照进来,留下一片朦胧的银辉。他侧首看着蜷缩入睡的人儿,半晌,道:“还没睡吧?我们说会话。”

这般语气,好似真的平常夫妻,在灯灭后的温意交谈。

没有回应。

闵危想从背后轻抱住她单薄的身躯,但到底没有伸手,而是轻声唤道:“善善。”

话音刚落,懒得搭理他的人儿终于直起身。

这些时日,闵危也真如他嘴上说的,不会在行为上强迫与她,反而在言语上得寸进尺。林良善忍无可忍,盯着舒适仰躺的他,气道:“别这样叫我。”

闵危将她身上滑落的绣被拉上些,语气关切:“躺下吧,小心着凉了。”

林良善也只管紧紧抱住自己的被子,瞪着他,正要骂上两句。

“那我要如何叫你?”于朦胧的黑暗中,闵危的声音带着几丝笑,“娘子如何?不若夫人也好,你觉得呢?”

“闵危!”林良善听得这些称呼,身子不由抖了抖,拳头更是握紧。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叫你善善。”

闵危好整以暇地躺着,笑着接过她的拳头,左手掌心牢牢裹着那点微末气力,右手臂却是揽住她扑过来的身躯。

在她开口前,闵危低声道:“这次可是你先扑过来的,不是我。”

温热潮湿的气息落在她的耳际,徒添些许痒意,让她僵住了身体。

在林良善反应过来时,闵危已经率先放开她,并将她按回里侧,正要掖被角,她又挣扎起来,大声道:“滚开!”

这样的话,也只有她敢对他说,且说了无数遍。

他凝着她,俯首,贴着她的面,正经道:“我不是圣人。在榻上时,你最好安静些,别乱动。”

话中有提醒的意味,林良善真的怕了他,便也不动,任他给她掖被角。

在这样陌生的异乡中,她唯一认识的人只有他一人。一面,她害怕他,另一面,却好似只有他可以依靠。

见着她这发怂的模样,闵危觉得好笑,也真的笑出声来。

“你放心,在你同意之前,我不会碰你。”随后她显而易见地松懈了紧张的神色。

闵危复躺回原处,收敛了笑意,这才道:“你若是想念林原,可写信与他。”

这话,此前说过,但当时林良善身子不适,修养了几日。此时闵危的话正中她的想法。

“我带你临走时,留有书信给林原,他知晓你在我这处。你就当报平安,告诉他好了。”

林良善还是默不作声,但闵危知晓她听进去了。

“闵危,你放我回梁京罢。”

长久的沉默后,她终于开口。

但得到的回应却是:“如今外面世道正乱,我如何放心让你回去?你不必担心,我既护你安全,自然不会让林府遭受围难。”

林良善不想再说了,不由阖上双眸。

她正胡乱思索时,又听到旁侧的温柔声音:“早些睡,养好精神。明日临城有花会,我带你去看看。”

快要临近十二月,尽管是在南边临城,却仍有些冷。

屋内生了炭火,暖融融的,就连林良善身上盖着的绣被也是新棉制成的双层。她本睡不着,但半个时辰前喝得药汤作效,她泛起困来。

耳畔传来沉稳和缓的呼吸声。她眸中隐有水意,偏头模糊可见闵危已然入睡,身上盖着一床薄被,乌黑长发规整地散落在枕上。

林良善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身,被子裹紧了,整个人都要塞进去。

不知过去多久,闵危睁开双眸,小心翼翼地转身,在一片昏暗中,静静地看着她沉睡的面容。

先是抬手将她眼角残余的泪刮去,又将再次凌乱的被子整理掖好。

闵危才继续把目光落在她脸上。

他入眠浅,且只需两个时辰,不似林良善身弱,需睡上许久,才有常人的精神气。但想着兴许只有这段时日,两人才能如此躺在一榻,即便是吵闹,也算是夫妻之间交谈感情。

这些是闵危在那十五年的所见所闻。

那些年,床榻上,他始终一个人,没人敢于逾越,睡于他身侧。

她在适应这样的相处,他也在调整过去的既定。

虽大雍多地战乱不止,但临城似乎被遗漏。百姓小声议论着糟糕的国事,却仍举办起热闹的花会。用临城府尹的话说,便是:花会邀请花神娘娘来人间,还可为大雍祈福。

因这冠冕堂皇的理由,下面的官员纷纷应是,四处筹备开了。

临城百姓自然也沉浸在欢闹的节日中。毕竟临城前面还有岭南四洲挡着,再如何,仗也打不到这处。

林良善起时,外侧的榻早凉透了,也不知闵危什么时候起的,去做了什么?合着她也不想知晓。

想着闵危昨夜说的话,在婢女侍候好梳洗后,她也不急着用早膳,去了宅院的书房。短短的道路上,已然见到了四个身着黑甲的守卫,个个面相肃穆,手持武器,站立挺拔。

在看见她的一瞬,皆低下头,就如见到闵危般。

林良善的脸上浮现难言的神色,只好加快脚步。待进了书房,才背靠着合上的门,松了一口气。

桌案上摆放的,多为从各处传来的急件公文,又或有兵书律法。

林良善只匆匆看了眼,就见那些公文外封的州县,潜州、庸行关、金州……溧阳城、庸行关、北疆……梁京。还有一封加急信件,字形不属大雍,但林良善杂书多看,识得那些字,是齐国的官字。

她心下惊愕,闵危现今是与齐国的人接触了吗?

但她在一派深呼吸后,拿起的是梁京而来的急件。她的手有些抖,明知道不是自己该看的,但她想知道如今的梁京城究竟如何了。

信封已被撕开,显然闵危已经看过。她拿出来看看,也不会被发现。

更何况他之前说过:“这世,我不会再欺瞒你任何事。”

林良善看了眼紧闭的门,然后又看窗外无人,终于还是看了里面的内容。

闵危从外回来的时候,先是去了趟书房,被守卫告知:“林小姐一炷香前刚离开。”

他的脚步一顿,皱了皱眉,抬脚转向后院。

说起这栋宅院,闵危前世就在此处住有半个月余。那时魏国疆域多半稳定下来,只余未收复的失地。

以临城为主的沿海州县,联合层层上报,海盗猖獗,恳请朝廷派遣将士前来征讨。

闵危当时正御驾亲征金州,在听取了太尉和剩的提议后,决议战后,一并解决临城之难。可惜的是,他一时不察,被倒齿剑贯入心脏,正逢旧朝余孽作祟,原定的计划有所更改。

在临城的半月,他与近臣商议,一面指挥解决海盗,另一面却远控千里之外的梁京。待将盗匪解决,才从海上赶回梁京,处置前朝余孽及某些不安分的朝臣。

闵危进屋时,林良善还未用早膳,坐在桌边。也不知是不是心虚,她低着头,道:“你用过早膳了吗?”

“还未。”

闵危掀袍坐下,与她用起膳食来。皆是她喜欢的,存在真宁的记忆中。

待用完膳,闵危才道:“与林原的书信,写好了吗?”

林良善想起在公文中看到的关于江家的事,莫名一慌,点头,道:“是。”

额上被一节指骨轻敲了下,她抬起头,正对上他笑意盎然的眼,不觉有些错愕。

“是作甚亏心事了?”他问。

林良善自然不能说偷看了那封急件。她微佯怒道:“我没有!”

“好。”闵危也只笑笑,而后看着她的眸,道:“我说过,我不会欺骗你,也不会隐瞒你任何事。你若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就是。”

这话无疑是表明了他知晓了她的举动,但没有更多的话。

在林良善实在受不了他的视线时,闵危凤眸微弯,笑说:“昨夜说过要带你看花会的,去看看罢?”

好似在征求同意。

有着先头的事,林良善稀里糊涂地答应的。

整个花会中,尽管她还如先前那样不如何说话,但闵危的兴致好似很高,护着她,走过有趣的摊子时,会问她想不想要。

因此,当两人回来时,闵危的手上拿了许多的事物,有吃有玩的,多是梁京没有的东西。

闵危走后,林良善独自坐在窗边,发了许久的呆。

这夜,两人无话而眠。直到林良善入睡,闵危不由叹息一声。

翌日天光未完全亮,院子七分凉意。近侍秦易低头,将急件递予闵危。

“二公子,这是从梁京最新来的信件。”

闵危闻言,只道:“你念,我听。”

这是十足的信任,秦易不明白这份信任源于什么。但自他被这位二公子挑中,做了近侍,他隐约感觉自己的将来命途会不可限量。

早在两年前,他就暗下决心,要为了二公子唯命是从,赴汤蹈火。

闵危有晨起习武的习惯,他细致地擦拭着手中的格弓弓身,神情没有因急件中的内容而有一丝波动。

“怎么,你有话要说?”

在被凌厉审视的眼神看着时,秦易终于忍不住道:“为何二公子会暗中帮助江氏?”

紧握弓箭的手一顿,闵危闭上左眼,将弓弦拉满,瞄准远处的红靶心,唇角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悠悠道:“他该庆幸,遇到的是如今的我。”

若按江咏思先前做下的那些事,闵危决计不会让他活到此时,即便这人在前世为魏国政权的巩固出力。

更何况让一个一直觊觎自己妻子的男人活着,实在是他这个身为夫君的耻辱。

可他不再是十七的年岁,早就不再莽撞易怒,会为了一时冲动而做下不可挽救的事情。若不然,早在两年前,江咏思就会身首异处,现在的坟头草都应几尺高。

相反的,江咏思得活着,而且是,必须好好地活着,就如前世般。他早说过,会把这一切都扳回正轨,不同的是,这次,他不再是孤家寡人一个。闵危的右眼微眯,指间松动,箭矢脱离,在冰冷的空气中乍起破裂声,而后牢牢扎进了那抹红,穿透靶心。

他无声地笑笑。

毕竟活人可争不过死人。倒是江宏深有些可惜了。

“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秦易不明所以,却不由感到一阵胆寒,低头道:“已经有眉目,那人应该是在城中的山塘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