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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总被欺负哭 第107节

杨盛看着将军兴冲冲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感到忧心。

墨将军对主公可谓忠心耿耿,沙场之上,出生入死在所不辞,从没有一点为自己考虑的私心。

对杨盛来说,主公只是一位面目模糊,高高在上的君王。

只有墨将军才是他杨盛尊敬,信赖,誓死追随之人。

这军中大半的将士又何尝不是如此之想。

他们有一半的人,不仅连主公的面都没有见过,甚至连晋国的都城在哪里都不太知道。

那位高居庙堂之上的主公,可能像将军想得这般,毫不猜忌,全心全意的信赖这位战功赫赫,手握大军之人?

墨桥生回到帐中,屏退余人。

小心翼翼的拆开了手中的信封,抽出信函。

在正式加盖了印玺的旨意内掉出了一小页薄薄的信纸。

墨桥生捻起信纸,主公那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

韩全林那个老匹夫我想了就有气,我一直记得他曾经欺负过我最喜欢的人。桥生你给我好好的打,最好打得他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给我出口气。

我每天都很想你,每个晚上想你想得都睡不着。真想吻你,吻你的眉毛,吻你的眼睛,吻遍每一寸地方。等你这次回来,我一定要狠狠的欺负你一次,让你知道我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

墨桥生把这一页写得完全不像话的信纸来回反复的读了几遍,小心的折了起来。

他从床下取出了一个锁着铜锁的木匣,打了开来,里面已经放着厚厚一叠各式各样的信纸,全是主公的笔迹。

墨桥生把手中的信纸放了进去,轻轻摩挲了一下。

主公时常给他写这种私信,有些写得文采斐然,有些却像这样通俗直白。

有时候香艳异常,令他只是读一读,都满面通红,燥热难当。

有时候主公却只是记录了一些日常琐事,使他觉得仿佛回到了主公身边。那细细碎碎的文字如雨露春晖滋润了他那颗思念的心。

墨桥生研了磨,几经斟酌,红着面孔提笔回信。

***

程千叶率着水军协同俞敦素,周子溪等人,乘坐着高大的楼船,行驶在从郑州返回汴京的运河上。

船行千里,碧波荡漾。

程千叶在甲板上散步,一面吹着河风,一面拆着宋国发来的国书。

阿甲侍立在她身侧,眼睛却不放心的直盯着楼台上推着周子溪轮椅行走的阿暗。

“怎么了?”程千叶一边看信一边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

阿甲憋了好几日,终于忍不住开口:“主公,这也太过了,您竟然同意了周大人荒谬的请求,把一个曾经企图暗杀他的刺客,留在他的身边?”

程千叶:“没事的,子溪没有看错人,你就相信他一次。”

“可是主公,即便那个宋国的死侍改变了主意,投效了周大人。但他的师父桀还在,我最了解他们这种人,他们从小被师傅控制,很难改变根深蒂固的思维。若是他师傅同他暗地里接触,难保他不会再度屈服。”

“那个桀你不用再担心了。”程千叶翻完了信件,把它递给阿甲,“我写了封措辞严厉的国书发给了宋襄公,他回复了这个。随信好像还有一个盒子。”

她招了招手,让侍从捧上了一方木匣。

程千叶捏着鼻子,避开眼:“你看一看,是不是那个桀。”

阿甲掀开匣子,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冲天而来,匣子内静置着一个狰狞的人头。

正是上次在茶馆外企图刺杀程千叶的桀。

此人凶狠,强悍,武艺高强,神出鬼没。

能在程凤和阿甲两人联手夹击的情况下逃脱。能够潜入防备深严的的牢狱中意图杀人灭口。也能在阿甲的紧密追踪下逃脱。

但他也终将还是一颗棋子而已。

他曾经对阿暗说过:没有价值的死侍,也就失去的活下去的必要。

如今这话,也正应在了他自己身上。

“对他的主人来说,既然被我发现了,那么用他的人头熄灭我的怒火,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程千叶撇了那血淋淋的人头一眼,摇了摇头,吩咐侍从,“端上去给周大人看一眼。此人当初设计废了周大人的双腿,如今便用他的命来还。”

阿甲闭上嘴不说话了。

程千叶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展了展衣摆:“想问什么,就一口气问了,憋着多难受。”

阿甲的脸莫名的红了一下,小声嘀咕:“我就是觉得,把郑州交托给那个降将,有点……”

离开郑州之前,经过一番挑选,程千叶把守护郑州的任务交托给了曾经的琪县守将甘延寿。

甘延寿接到这个任命,几乎不敢相信,

临行之前,他跪在了程千叶面前:“臣乃一名降将,主公何以将郑州此等要地,交托臣肩。”

程千叶扶起了他:“你已是我大晋的臣子,这一年多来,也为我大晋下不少军功,我都看在眼里,如何就不能把郑州交托给你?”

“墨左庶长也举荐了你,他说你为人稳重,善于守城。当初他若不是利用了地利和你孤立无援的状态,即便有倍于你的兵力,也没有那么容易水淹琪县。郑州交给你,我很放心。”

甘延寿几乎哽咽难言,周身的金边亮瞎了程千叶的眼:“多谢主公恩信,多谢墨将军提携。臣必守好郑州,绝不负主公所托。”

程千叶想到这里,笑了起来,拍了拍阿甲的肩膀:“放心吧,你主公不会看错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除了主线cp以外。不会写别的cp。

☆、103

郑州城内的一处池塘边, 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附近的居民。

他们不敢靠近, 只是远远的站着,伸长着脑袋看热闹。

池塘里打捞出了一具无头的男尸,发现尸体的渔夫正愁眉苦脸的和待在边上的几衙役解释着情况。

那具男尸在池塘里不知泡了多少日,全身浮肿, 恶臭难当。

刚打捞上来的时候,把那渔夫吓得直接尿了裤子。

郑州郡丞下属的丞吏邓晏,却毫不避讳的蹲在那具尸体边上,甚至带着一点兴致勃勃的神情,仔细的查看这具别人避之不及的腐尸。

尸体的头颅被人切下,断口齐整。

人的头颅可没那么好切,凶手极有可能武艺高超, 臂力惊人。

邓晏一边翻查着尸体, 一边思索。

“邓丞吏,可让我好找。”和邓晏同为郡丞属官的何侑匆匆忙忙赶来。

猛然看见了一具高度腐朽的腐尸, 把何侑给吓了一大跳。

“别忙了别忙了,郡守大人紧急诏令全郡长吏署官到郡署议事。”他举着袖子挡住眼睛道。

“且稍后片刻。”邓晏不紧不慢的回复。

何侑一把拽着他的袖子就走,“郡守大人召唤,如何等得,这些案子且先放一放吧,你还嫌在郡守和郡丞两位大人眼中的印象不够糟吗?”

邓晏无奈的被一路拽上马车,他一边掀起帘子向池塘方向张望,一边道:“到底所为何事,这般紧急, 主公已经回汴京去了,我郑州还能有什么急事,需要全员汇集探讨之?”

“主公从汴京颁发了政令,要求各郡设郡学,并要所辖地方鼓励创办私塾。汴京会定期举行大考,考查各郡县选拔上来的人才,择优以为官吏。”何侑兴奋的说道,“到时候每个郡推荐上去学子录用之数,将成为郡守大人岁末上计考核的指标之一,你说郡守大人急是不是急?”

郑州成为晋国的新郡不久,郡守和郡丞都急于在一年一度的“上记”中取得一个好成绩,以给主公留个好印象,因而对此影响到他们年度考核的事情十分重视。

何侑是主薄,目前衙内文官欠缺,这件事很有可能落到他的身上,正是他表现立功的一个机会。

邓晏兴致缺缺:“我只是负责刑狱诉讼的小吏,此事于我何干,我那还有案子呢。”

“怎么和你无关,主公的新政上点明,岁终上计,百官备正其治,当则可,不当则废。这里面的‘治’就包含了刑狱案件的侦破,盗匪的抓捕,税务的收缴,更卒的训练,还有就是这新加的郡学教化之果。”

何侑高兴的拍了拍自己这位不善于同上司交际的好友肩膀,“晏君,你这般善于破案,大人们往后想必需要倚仗你的才华,再不会同先时那般排斥与你了。”

邓晏对政务不感兴趣,他只希望新的政策能让他在以后办案的时刻,少一些上司们的干扰。让他得以施展自己真正的能力。

何侑对郑州如今的新主公十分敬服:“晏君,主公在郑州待了这些时日,你可有见过主公一面?可惜我职位低微,无缘瞻仰到主公风姿,实乃一大憾事。”

“我也不曾见过主公,倒是见过那位编写《晋律》的周大人,”邓晏说道,“那位大人虽然不良于行,但却时常驾临郡县衙署同我们这些小吏讨论新编的法令在实案中的应用。实在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大人。主公能得这般贤臣辅佐,想必是一位难得的明君。”

在汴京以南的定陶,一间普通的二进院落内,一着帽结缨的年轻文士正持着书卷,领着数名小儿读书。

定陶本是宋国的土地,去岁因晋国大将军墨桥生领兵入侵,迫使宋襄公迁都到了彭城。

宋襄公将北部夹在晋国及卫国中间的几个郡县,一股脑的割让给了晋国。

定陶本就是富庶之地,文人士子汇聚,便是普通百姓中稍微富裕之家,也时常送家中小儿到学馆识上几个字。

因而城中像这样的私塾倒是不少。

“博文君,博文君。”另一个年轻文士在门外呼唤,正是这里的夫子董博文的好友李阙。

董博文和学生交代了几句,走出学堂,引好友坐于偏室。

“阙君何事如此开怀?”董博文煮茶待客。

“博文你听说了吗?”李阙一脸兴奋,“晋越侯颁布新政,设郡学,兴私塾,开科取士!你我这等平民学子,也有机会入朝为官了。”

董博文吃了一惊:“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如今郡署大门正贴着告示呢。郡中将设郡学,郡中学子可参与考核,择优入选。考入郡学者不但能免其赋税,每月还可领几石粟米补贴家用。只是不易考入,全郡只招三十人。但像博文君这般高才,择入必是无忧的。”

董博文沉思了片刻,“这还真让我意外。先时,我看我们这位新主君推行军功授爵制。以为其是一位好勇斗狠,一心开疆扩土之人。却想不到此人尚有这等远见。”

“这可是进民德、开民智之举啊。”李阙面色激动的泛红,在好友面前压低了声音,“说实话,我觉得这位新主公,比宋襄公可是强多了,我们定陶被割让给晋国,对定陶百姓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董博文眯起了双眼:“主公此举,不仅是为开民智。更是使得寒门子弟入朝为官,打破的是世家贵族对朝堂的垄断。阙君你说得对,我们能成为这样一位主君的子民,确实是一件幸运的事。”

类似这样的对话,在晋国国土的各处接连响起着。

但颂布了这些政令的程千叶,还不知道她的一道政令在全国各地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她已经回到了汴京,正坐在朝梧殿内,向着她那已经两岁的“儿子”程鹏招手:“鹏儿,到我这里来。”

两岁多的小包子拽紧母亲许妃的衣袖。

他自出生以来,和父亲待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

年纪小小的他看着眼前年轻俊朗的男子,既孺慕又紧张,迟疑着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