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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见臣妻多妩媚 朕见臣妻多妩媚 第13节

她会看不起自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吧?更何况自己还是来分享她的丈夫的,没有见到她就生气得破口大骂,已是十分难得,不可否认,她是一个很有修养的女人,足够匹配芝兰玉树的李游。

但那又能怎样呢?她想自己比面前这女人差的,也不过就只是没有她命好,有个体面的出身罢了,明明自己除了身份外,无论才貌都不比她差,她不甘心,她想命运既然让她遇到李大人,又被他所救带回了李家,就一定是眷顾她的。

只要李大人还喜欢她,李老夫人更向着她,那她也就能鼓足勇气,为自己的将来与幸福搏上一搏,她本就是一无所有的,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反倒是拼尽一切赢了唐柔,自己就能逆天改命,彻底飞上枝头做凤凰。

她不能胆怯,还要在这个家里扎根,更要将面前这个女人打败,将她赶走彻底取代她的位置。

不然哪天被赶走的人,就是无依无靠的自己了,现在李母对她的喜爱,就是她最大的底气,以及靠山,她更要借助这力量,将唐柔这块阻碍自己上位的绊脚石彻底铲除。

玉楼下定了决心,此刻那张楚楚可怜柔弱的面孔上,不禁又流露出一抹阴沉的狠毒,然而却是转瞬即逝。

她隐藏了情绪,只是又善解人意地冲唐柔笑了笑,即便她冰冷的眼神依旧无视自己的存在。

对于唐柔不友好的抗拒,她的面上不禁又表现出了些许受伤,随即她又小心翼翼地握上了李母的手掌,看她的目光无辜,更染了丝丝委屈。

她又卑微地低垂了脸,看着柔弱不能自理,仿佛真受到了别人的欺负,心怯不敢反抗一样。

李母是过来人,自然是能够看出今日唐柔的反常,以及小柔又在‘伤心’什么,她眸光一转,倒是并未直接点破这暗自下较量的剑拔弩张,又故作不知地打圆场道,“小柔刚到府上,你们姐妹俩才刚见面,难免是要生疏些,过些日子处得亲近了,感情自然就是亲如姐妹的好了,这些都不急,不急,以后好好相处就是了。”

“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唐柔自然是能听出李母的意思,只是她的自尊,并不能允许自己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由她们搪塞过去。

她不想直言,她倒非要她当着众人的面,一字不落地说个明白。

“我明白小柔姑娘是夫君他带进府中的客人,自是会以礼相待,以尽地主之谊,但是这亲如姐妹,又是从何说起呢?媳妇只怕是担不起小柔姑娘的一声姐姐。”

她只是又声音冷冷道,口中刻意加重了‘客人’二字,毫不避讳自己只是将那女人当成外人这一事实,即便面对李母,也还是一身霜华傲骨,面上毫无惧色。

“阿柔你素来聪慧懂事,怎的今日竟是如此不知轻重地犯糊涂呢?”

李母见唐柔这般不识好歹,非要将事情放到台面上讲,倒也不再继续装良善,给她好脸色看了。

她有些生气地伸手指了指身边的小柔,只是又明说道,“子献昨晚将小柔从青楼里解救出来,又亲自带回了家,因何缘由,你我皆身为女子,难道还看不明白吗?难道还非要老身将你们小儿女的爱恨嗔痴,通通摆到明面上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

“阿柔,不是为娘我说话难听,而是事实就是如此,你也别嫌我心直口快,我倒觉得子献收了小柔做小,也未尝不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你生不出来,小柔替你生个儿子,倒也帮你省去的负担,以后他们的孩子长大了,也依然还是要叫你一声嫡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子献是爱你,但你也要体谅他,不能叫咱们李家断了香火才是,作为一个妻子,帮丈夫开枝散叶,更是你的本分,你的责任,这才是身为一个女人,真正的深明大义,贤良淑德,更何况自古以来,哪个世家子弟有不纳妾的?男人皆如此,我儿为何就不可,只因他娶了你唐柔?你吃味不许,他就得为了你断子绝孙不成?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既然嫁进了我们李家来,那你就该恪守妇道,不该心存怨愤,再说了,你已独独霸占了我儿数年,也该知足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说句实在的,咱们李家,自你嫁进来后可没有什么亏待你的地方,反倒是你,这些年来无所出,连最基本的繁衍子嗣都做不到,若不是看在你先父的在天之灵,你我更是姑侄,换成了别的女人,我早就休了这种不孝的儿媳妇了。”

李母越说越是心中怨愤,更有些不甘,这么些年了,她对于唐柔的不满怨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积攒下的,此时打开了话篓子,便更是有些难听了。

唐柔默默听着她的教训,手掌不禁紧紧握起,她的指尖抓进肉里,不禁刺得生疼。

然而这疼,却远不及她心上的痛楚。

“表哥他说要纳她为妾了吗?”

她惨白的面上依然有着执拗的坚持,只是又目光倔强道。

“嗯?”

李母只是又看着她皱眉道。

“即便出嫁从夫,这也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作为他八抬大轿娶进李家的正妻,我也该得到一个尊重,一声交代,而不是任由母亲一张嘴说,替我们做主,这女人就算是夫君他带回来的,我也要他亲自跟我说清楚,纳妾也好,休妻也罢,只要他李游亲口对我说一声要娶她,给我写下一份休书,我唐柔转身就走,自此与李游恩断情绝,绝不纠缠!”

唐柔闪烁了目光,只是又坚毅道,她的面上不禁又流露出了一抹痛彻心扉的刻骨决绝。

你若无情我便休,若是李游当真负了她,背叛了这夫妻之情,那她便也真打算要离开他,当年他救了自己一命,恩重如山,那自己嫁给他,这些年来受尽了苦楚,也算是对他情深似海,报答偿还了这救命的恩情。

时至今日,她与李游,早已两不相欠了。

但不管他们这段婚姻,真情也好,错误也罢,即便要结束它,也该她与李游面对面讲清楚,在他没有亲口承认自己已经变心之前,即便有婆婆的偏袒,她也绝不会接受面前这个故作柔弱的女人登堂入室,以侍妾的身份自居。

第17章 唐羡   “你——不识好歹!子献纳小……

“你——不识好歹!子献纳小柔为妾,替你生个孩子多好!你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觉得我们子献有负于你?要知道你这种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女人,若是换成别的男人,也早就将你遣送回家了,还由得你在这儿泼妇似的对我大呼小叫?你身为世族贵女的教养呢?难道哥哥死了,你连我这个姑母都不放在眼里了?现在居然胆大到连我都敢顶撞,你在家时你娘就是这么教育你如何做人媳妇的?”

李母见唐柔油盐不进,甚至连和离这种话都敢拿出来威胁她,不禁又猛拍了桌案愠怒道,要知道若不是子献执意要她,还对她诞下子嗣心存希望,就唐柔这个倔性子,尊卑不分,不尊重长辈,她也早就受够了!若不是看在她儿子的情分上,以及顾忌她哥哥在朝中的势力,她也早就将她撵回唐家了,哪容得她在自己面前嚣张放肆!

“呵,这么说的话,我还要谢谢她抢走我的丈夫,以及跟我的丈夫生儿育女了?”

唐柔却并未因为李母的盛怒而胆怯退缩,她有自己的底线,依旧坚守自己的原则,甚至不惜与她彻底撕破脸,只是又冷笑一声反讽道。

“你!”

“孩子我自己会生,就是生不出来,也不需要旁人替我生,唐柔受不起这大恩!”

她目光冷冽,最后只是又拂袖道,“不管您是恶意也好,善意也罢,随便婆婆你怎么想,总之我也说得够明白了,在李游没有给我一个交代前,我是不会承认这个女人的身份的,即便是您,也不能代替李游,代替我们夫妻去做这个决定!”

时至今日,她心里依然还是选择去相信李游,相信他并不知情,更没有背叛他们的这段感情。

她承认自己对他还心存幻想,即便这个家已然令她心灰意冷。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该要如何在李家立身自处,如今她与婆婆,已经可谓是水火不容,她有种预感,李母是不会容忍她继续在这个家里久留的,与其哪天被她亲自赶走,她倒更希望自己能够有骨气地自己踏出这个家门。

只要……只要李游能够亲手扔给她一份休书,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他可以休了我,但是不能侮辱我,侮辱我唐家和阿兄,我绝不允许这个女人不明不白地进门,即便我家已变得落魄,不受你们高贵的李家人待见,也不是能让人肆意羞辱怠慢的,姑母,我敬你是我的长辈,即便你对我刻薄辱骂,我也不愿跟你计较,只因我们除了婆媳的身份外,身上还流着相同的血,是家人,更是亲人,但是我有我的骨气,我的底线,关于小柔姑娘进门这件事,我是不会退让分毫的,除非李游亲手将休书写下,那时我自己便下堂去,决不在李家耽搁片刻,碍了您的眼睛,但在他没回来前,哪怕您心中再有怨气,看我不顺眼,也还是再忍耐一下吧!”

唐柔最后说罢,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任凭后面谩骂的声音愤然响起,久久不绝于耳。

她脚步不由加快,眸里飞出的泪水迫使她忍不住想逃,她又何尝不是在忍受呢?但如今似乎她连继续在唐家忍受的资格,都快没有了。

她很难受,这么多年来,她对这个家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及感情,即便它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幸福,完美,至少她也还是心存希望的,但现在,她感觉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化为虚有。

为何要这么卑微,还对这个所谓的‘家’恋恋不舍呢?毕竟从始至终,他们根本就没有真心将她视为家人,在这儿她不过就是一件用来繁衍子嗣的工具罢了,看,一但自己生不出孩子来,他们对她是有多么的无情,多么得刻薄。

明明身上还流着相同的血,可是伤她最深的,却还是这些所谓的亲人。

当真是世态炎凉。

唐柔不明白为何她的生活会过成这样,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没有孩子吗?可是自从父亲死后,人走茶凉,李家人就开始瞧不起日渐衰弱的唐家了,更对效力温凌的阿兄敢怒不敢言,实际上心里就是对他鄙夷看不起的,更不想与他这种‘乱臣贼子’扯上关系,再玷污了自家高贵世族的忠贤声名,由此思索,或许就算自己有孩子,大抵也得不到平等的尊重,因为高高在上的李家人,已经认为如今的她家世配不上李家门楣,并非真心认可她,这个儿媳妇的身份,是在他们高贵的怜悯下施舍给她的,在他们眼中,她家落魄了,没有将她遣送回家已经是天大的仁慈,她要感恩戴德,知足孝顺,以夫家为天,而不是向他们索要公平,她也没有资格朝他们谈骨气,讲道理。

毕竟哪有奴仆朝主人索要公平道理的?从她家败落的那刻起,她就已经失去平等的权利了,在李家人面前,乃至李游,又有谁真的尊重过她,与其说是主人,倒不如说她是苟延残喘在李家,似主又非主,门不当户不对,活该被人轻贱。

就像婆婆说的那样,也许表哥也是打从心底里看不起唐家,看不起阿兄,早就想要与她家撇清关系了,可是她是唐家女,又怎能做那忘恩负义之徒,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父兄姓氏?

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姓唐是一件耻辱的事情,她祖上官至太尉,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即便面对北方骑兵的铁蹄,也未曾畏惧,皇帝在她先祖们的忠勇拥护中坐稳皇位,她以身上流着唐氏先祖的血为荣,父兄更是从小就教育她,做人要有骨气,即便是弱女子,也要明白自己身为唐家儿女的责任,懂礼义廉耻,忠君爱国,以振兴唐氏门楣为己任。

她是英雄的后代,他父亲是世上最好最正直的男人,她堂兄更是当世难得的奇才,深谋远虑,惊才绝艳,她为他们而感到自豪,感到光荣,可是她的丈夫,婆婆,却觉得他们是耻辱。

他们看不起她,连她的亲人们都要侮辱,鄙夷,她为何还要在这个并不认可她的家族里,继续自甘下贱?

……他既然瞧不起自己,觉得她家世配不上他,为何不将她休了?她不怕受人嘲笑,她又何尝愿意在李家低人一等,受人白眼?

他真的爱她吗?

或许是吧?不过就连他也觉得自己不配,如今还要从青楼里带回那个女人来羞辱她。

他对她的爱矜贵而狭隘,他想要她的顺从,忠诚,甚至是以他的世界为天,摒弃自己原本的生活,自由的天空,他甚至都不希望自己能有独立的灵魂,只希望自己能心甘情愿做他的附属,在家相夫教子。

难道嫁给了他,自己就算是卖给了李家了吗?甚至连自己的家族兄长,都不敢出声维护?就连自己的自尊心都要舍弃。

那她与一个玩物又有何异?

在这个尊崇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时代,就连李游也不例外,他根本就不尊重她,而她却并不想做他手中放弃思想的木偶。

她是个弱女子,但也是有自己的灵魂的,可是如今,就连她的主见,她的尊严底线,都要被他们羞辱,践踏。

今日来了青楼女子做妾,那明日呢?

若哪天出现了倾慕他的身份高贵的女子,是不是也要弃她如敝履?到那时她该要如何自处?

为何别人明明看不起自己,她却还要继续在这儿自取其辱呢?

她想不通,回到自己的卧房后,她将自己关了起来,在这痛苦中她想了很多,可是伴随着思考,她想得越多,烦恼便也就越多起来。

甚至有那一瞬间,她想抛下一切,甚至是自己唐氏女的身份,责任,不顾一切地逃走。

下人们都被她拒之门外,任谁都能看出她的悲愤与伤痛,所以也没有人敢出来劝她。

她在这片冷寂冰冷中想了很久,甚至都忘记了时间,直到她的贴身侍女小桃又忐忑进来,有些犹豫地为难道,“夫人,唐羡大人来了,他想要见你,可您一直闭门不见,门口的守卫也不敢贸然放人进来,于是特地让小桃通传一声,现在唐公子他还在门口等着呢,您要不要去见见他呢?”

“我现在这模样,哪还有脸去见阿兄呢?岂不是要连累他被人耻笑。”

唐柔闻声后,只是又脸色惨淡道,“我受羞辱也就罢了,李家人根本就不待见他,还是别叫他再因为我这等丑事,受人白眼了,再说阿兄他本就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不管两家想法如何,眼下这个局势,还是不要与李家敌对为好,至少明面上还得过得去。”

她与李家撕破脸,可不能连累阿兄也与李家伤了和气,即便李家对阿兄的尊重和善,也只是表面装出来的,但至少眼下他们还是世人眼中的连襟姻亲,可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话。

只要阿兄不知道纳妾的事情,她忍忍也就过去了,而且表哥他也并非就是一定要收了那小柔姑娘做小的,她大可将事情彻底弄清楚缘由后,再想自己将要何去何从。

总之,眼下她还不想做最坏的打算,更不能让阿兄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

“你去外面说一声,就对阿兄说,我今日身体有些不舒服,不方便出来见他,叫他改日再来拜访吧。”

唐柔只是又吩咐小桃道,她想阿兄素来公务繁忙,此番过来,应该是忙里偷闲,特意抽出时间想要叙旧的,这次见不着她,估计近期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应是也没时间再过来看她了。

趁着这段时间,她也要将纳妾之事,好好与子献谈清楚。

第18章 她想回家   唐羡身着一席墨色长衫,……

唐羡身着一席墨色长衫,鎏金暗红的衣纹精细华丽,使他整个人的气质看着更加深沉尊贵,威严不可冒犯。

午后的日头着实有些烈,即便仆人撑着伞,他的额上也还是冒出了一层细薄的汗,偶尔一阵轻风吹拂他的衣袂,整个人像是笼罩在蒸腾的雾里,就连视线都不禁变得有些模糊。

矜贵的青年眉目如画,英俊的面庞棱角分明,然而一双剑眉却是伴随着漫长的等待,不禁又拧起,他半束的乌发平顺地垂在身后,有些发丝则因为薄汗轻轻粘在后颈上,使素来爱洁的他感到更加不适,心中又涌上一股烦躁。

仆人察言观色,适时地为主人递上一块干净的巾帕,唐羡顺手接过来,只是擦了擦湿润的掌心,便又扔回到了仆人手中。

“怎么还没出来?”

他不禁有些不耐道,刚打算叫仆人再去通传一声,却见门里面有一女孩儿步履匆匆地出来。

来到他跟前后,小桃气息不稳,还未喘息片刻,便又匆忙向他福身行礼。

“唐大人,我家夫人今日身体不适,不能够出来见您了,您可以改天再过来看望她。”

小桃只是又遵循主子的吩咐撒谎道,此刻她低垂着脸,甚至都不敢将目光落在他脸上,生怕再因为过于心虚,被他看出破绽来。

“身体不适?难道阿柔真的病了吗?”

唐羡素来心思缜密,虽然听到她身体不舒服,面上露出一抹担忧,然而心里却还是又不禁生疑。

“我许久未曾来看她了,怎么这么巧合,我一来她就偏偏病了?”

“这……我家主人确实是身体不舒服,心情也不是很好,不方便见客。”

小桃额上不禁冒出一丝冷汗,只是又内心忐忑地支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