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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之正妻不下堂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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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太爷将话问完,又看过婚书,最后惊堂木一拍,下令带上容天成和江氏来。

容蓝雪能够想象出容天成接到官府通知时,那脸上的精彩表情,暗自地乐。而叶氏却是惶恐不安,生怕容天成事后怪罪,竟比击鼓时还要紧张几分。

官衙离容府不远,是以容天成和江氏很快就来到堂上,不过他们一个有官职在身,一个是朝廷诰命,所以可以不像容蓝雪和叶氏那样跪着,平白显出了几分高贵。不过这份高贵并未能保持多久,因为县太爷很快就下了结论——容天成停妻再娶,判离,杖责九十,但能以官职顶替刑罚。

那县太爷显然是既收了李大仁的好处,又期待着容天成的孝敬,因此虽然作出了判决,却不立时实施,而是给了容天成考虑的时间,为期三天。反正李大仁要的只是江氏和离,至于容天成的处罚,他只怕也希望判得轻些罢,毕竟八姨娘还要靠着容天成生活。

县太爷退堂后,叶氏害怕面对容天成,缩在容蓝雪身后挪出门,几乎不敢抬头。但容天成又怎可能放过来,一踏出官衙门槛,就直奔叶氏而来,满脸失望和难过,愤愤地问:“她娘,我与你夫妻一场,你竟做得出来!”

叶氏瑟瑟不敢答。

容蓝雪仰起头,故作不解:“爹,娘正是希望能同你做夫妻,才把婚书拿出来的呀。”

容天成满腹的怨恨全被这句话给堵住,哑口无言,良久,竟是笑了出来,也不知是真心,还是怒极:“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容蓝雪面露欢喜笑容:“他们都说我和爹长得最像了。”

容天成一愣,竟真打量起她来,许久,一声长叹:“爹垮了,对你们有甚么好处?”

你风光时,我们也没讨到好去,垮台又如何?容蓝雪不以为然,脸上却显出惶恐来:“爹,我们只是想要有地方住,有饭吃,不受人欺负,没想过要你垮台的。”

容天成的火气又上来了,质问:“你们没告我时,我也一样让你们住在府里,供你们吃穿了呀!”

容蓝雪的脸上,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吃穿的确是不愁,只是把我们关在竹轩不许出去。”

“那不是,那不是……”容天成大概也觉得把八姨娘小产的事栽在她们头上很莫名其妙,说不下去了。

这时江氏带着青姐儿款款走来,面色惨白却仍不失风度,两人行至容天成面前,俯身一拜,口气决绝:“老爷,就此别过了。”

这不应是被判和离之人该有的态度,江氏别是起了轻生之心罢?容天成想起容家和江家那些生意上的往来,那些理不开的关系,顿觉头疼,但当着叶氏和容蓝雪的面,又不好说甚么,只得把江氏和青姐儿带到一边,道:“你们且先回岳父家去,我把这件事了结之后,再来接你们。”

江氏却是冷哼一声,语气决绝:“老爷,你还不明白吗?”

容天成见她这副神色,愣住了:“明白甚么?”

江氏强压伤心恼怒,哽咽着道:“老爷,你以为只要我还是容府的太太,青姐儿还是容府的嫡长女,我们就满意了么?”

“那你们还要甚么?”容天成迷惑不解。

江氏拉紧了青姐儿的手,似要借些力量:“老爷你停妻再娶,这等大事,竟想就此揭过,让我当作甚么都没有发生,还为你当家,为你管教那些小妾?”

“我,我……”容天成无言以对。

江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多年尊位,不想到头来却是一场欺骗。

青姐儿看了看容天成,轻声地道:“爹爹,若此事能私下解决,娘也未必会这般绝情,只是事情已经闹开了,您让她以后还有甚么脸面留在府里?所以,还不如就此和离,回外公家去呢。”

容天成真是心乱如麻,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抚江氏,待要折去跟叶氏求情,却一样是不晓得如何开口,真是愁死个人。

过了一会儿,江府来人,将江氏和青姐儿一并接了去,容天成想把青姐儿留下,却又没脸,只得眼睁睁望着她们都走了。

他现在能做甚么?和离是县太爷判的,再无回旋余地,不过可以把叶氏休掉,重娶江氏。叶氏而今是他的妻不假,但县太爷也没说他不能休罢?容天成想着想着,又有了希望,精神抖擞地找县太爷商量那九十杖的事去了。

叶氏此时六神无主,只晓得问容蓝雪:“雪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容蓝雪心情愉悦,道:“自然是回容府去,那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叶氏惶恐不安:“你爹恨着我们呢,该不会把我们给赶出来罢。”

容蓝雪笑道:“爹和江氏和离,可是县太爷亲自断的案,他若把我们赶出来,那就是不给县太爷面子。他以后还要在这临江县做生意呢,想来也不敢太得罪县太爷。”

叶氏想想,觉得有理,再说她们除了容府,也再没地方可去,于是便跟在容蓝雪后面,准备到容府去。她们还没走几步,就见李大仁亲自驾着马车赶了过来,殷勤邀请她们上车,道:“太太跟大小姐怎能走路回去,快些上车。”

叶氏就要上去,容蓝雪却不领情,悄声道:“娘,江氏走了,以后你就是容府的女主人,怎可同个姨娘的娘家走得太近?”

叶氏猛然醒悟,谢绝李大仁好意,同容蓝雪两人步行回府。李大仁跟了一路,也没见她们有回转心思的迹象,不免失望至极。

容府门前,居然立着江致远,他深锁眉头,在门房前踱来踱去,而那些看门小厮三个一群,五个一伙,都在议论纷纷,根本没人搭理他。容蓝雪上前跟他打了个招呼,叶氏则邀请他进去坐坐,心想若是有外人在,容天成碍着面子,兴许就不大会责罚她了。

江致远一心挂着的却是江氏,一见她们就问:“不知我表姑如何?”

容蓝雪没有告诉他江氏被告的事,只道:“她带着青姐儿回娘家去了。”

江致远便不再问,道过谢,转身走了,大概是去江家了。

容蓝雪继续拉着叶氏朝里走,门房小厮们见了她们,神色怪异,有几个伸着手,好似不知该不该拦她们。容蓝雪目不斜视,昂首阔步,那几个小厮就最终还是把手伸出去了,有的甚至还行了个礼。

出人意料的,门里有一辆油布小车,仿佛就是为她们准备的一般。容蓝雪正奇怪,就见大姨娘迎了上来,当面跪下,把头磕得山响,连声道谢,谢她们替她报了仇。

叶氏一直在恍神,容蓝雪只得站出来,冷冷地道:“我们状告我爹,是为了自己,同你没有关系,这头,我们受不起。”

大姨娘不以为意,跪在地上道:“其实老爷每年都给太太和大小姐寄了钱去,只是被三叔公给侵吞了,此人我已将他带回,任凭太太和大小姐发落。”

大小姐?容蓝青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她。三叔公的事,容天成好像是提起过,敢情大姨娘去容家村,就是为了这个。不过,这府中人人心中都只有自己,容蓝雪可不相信她有这般好心,冷笑着道:“若我没有猜错,大姨娘把三叔公带到临江,原本是为了有个人证,好告上我爹一笔的罢?可惜却被我们抢在了头里,计划落空,不过好歹结果是一样,也算是遂了你的愿。而今三叔公再无用处,就顺水推舟,把他送到我们面前来做人情,是不是?”

大姨娘愣愣的,没承认,也没否认。

容蓝雪盯着她,语气严厉:“你若是觉得我们从乡下来,甚么都不懂,好拿捏好欺负,那你可就错了,谁也不是傻子,莫要以为自己很聪明。不过——”她缓了缓脸色,道:“我们所求甚微,不过安稳而已,并不想害谁,只要你们恪守本分,自有好日子过。”

大姨娘重重磕头:“大小姐误会了,我确是来道谢的,杀子之仇痛彻心扉,如今终于大仇得报,我对二位感激不尽,即便你们不领情,这份情我也是记下了,以后太太和大小姐只要有吩咐,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着,朝那油车一伸手:“太太,大小姐,请上车,各位姨娘都在厅里候着给你们请安呢。”

这样大的阵仗?江氏可是前脚才走的。是她们期待这一天太久,还是适应性太强,不在乎谁来当家了?容蓝雪微微讶异,不过也没拒绝大姨娘的示好,扶着叶氏上了车——她不想和这些姨娘们走得太近,但也不想闹僵,毕竟以后还要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不是?

大姨娘没有随她们一起上车,只是跟在车后,半垂着头,毕恭毕敬。

小油车在垂花门前停下,马上有婆子丫鬟迎了上来,拿板凳的拿板凳,撑伞的撑伞——尽管天上只有零星的几点雨丝,根本打湿不了头发。

容蓝雪由丫鬟扶着胳膊走下车,心道这待遇可真是天差地别。进了垂花门,走上抄手游廊,前头领路的,还是入府那天为她们引过路的秋梨。大概是怕她们算旧账,秋梨很是拘谨,容蓝雪看见她好几次都差点走成顺边。

其实这丫头算不得坏,不过是迫于位高者的情势而已,因此容蓝雪在踏进正房时,冲她笑了一笑,可谁知秋梨更为紧张了,这真是让她啼笑皆非。

刚一踏进厅门,便有丫鬟迎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行礼,口称:“太太,大小姐。”

容蓝雪抬眼一看,忍不住笑了,此人不是一贯趾高气昂的怜香,却又是谁?这会儿她敛去一身锋芒,低眉顺目,好似变了个人一般。容蓝雪忽然记起,方才在官衙门口,江氏登车离去时,是带了露珠儿等几个丫鬟的,于是随口问道:“你怎地没有跟了江氏去?”

怜香大概以为她是要寻茬,竟是浑身抖了一抖,勉力笑道:“跟了她去的,都是原先的陪房,我本就是容府丫鬟,所以留下了。”说完又急急地补充:“先前奴婢对太太和大小姐不恭,全是江氏指使,奴婢亦是被迫无奈,还望太太和大小姐大人大量,饶了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