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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宠后 第十八章 曲水流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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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杯再一次飘到瑶光面前,那真是皆大欢喜。

罚酒虽免了,玉杯中的酒还是要喝的。薛宛索性人情做到底。大大方方取过玉杯,朗声道:“这一杯薄酒,我替陆姐姐饮。”

瑶光不由暗赞她会做人。这么一手笔,薛家的脸面全给挣回来了。花花轿子人抬人,也顺势笑着迎合:“薛妹妹盛情,我得想一首好诗方配得上你。”略思索,开口吟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诗经?秦风?蒹葭》。

“好!”范玥第一个鼓掌捧场,赞道:“宛姐姐可不就是那令人心向往之,却可望不可及的水中伊人!说的太贴切了!”

于是再一回玉杯停留,她便迫不及待的接手:“陆姐姐,这杯我帮你喝。你也给我背一首好诗。”

好姑娘!瑶光赞一声。性子再天真也到底是世家贵女,会做人。嫣然一笑,朝她眨眨眼,吟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诗经?周南?桃夭》。

范玥羞红了脸,范珀却是大声鼓掌,称赞诗写的好。

这一来,便形成了暗示心理。谁替喝了玉杯里的酒,瑶光便背一首与他本人贴近的诗。而罚酒?谁会那么不长眼的说诗不好,这不是得罪替酒之人?这些人可不是举目无亲的异乡孤女。

瑶光背了一首又一首,有赞美女容貌的,有赞才女气质的。等女子们闹过了,一些大胆的年轻学子,也鼓起勇气上来替酒。瑶光就调侃他们: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倒是无晴(情)却有晴(情)。

《竹枝词》,唐,刘禹锡。

把那年轻学子闹了个大红脸。好在民风开放,众人不以为意,反诸多善意调侃。

有中年学士过来凑热闹,瑶光就笑吟: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丑奴儿》,辛弃疾。

中年学士满脸赞同之色:“好,好!”也不知夸的是词还是他自己。

一圈轮下来,瑶光差点没把肚子倒空。幸好宾客不多,只二十几人,拼拼凑凑总算糊弄过去。

最后,只余两人未曾替饮。

秦琛看一眼晏弘,起身,走到瑶光身边,拿起酒杯,轻柔一笑:“愿闻佳作。”举杯,修长的脖颈略略后仰,一饮而尽。

瑶光看着对面这张如玉般光洁的美丽面容,恍惚了一下。如此美丽,如此摄人心魂,却又不带一丝女气。真乃造物主的神奇。想到这位在原著中的结局,没有妻子,没有儿女,孤身一人消失于山林之间,令多少读者唏嘘。

是看破红尘,心无挂碍。还是避讳王位上那人的猜忌,保全自身。谁也不知道。

她沉默良久,久到众人都开始疑惑,方缓缓吟诵: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

化为蝴蝶。

《香冢吟》。

词诵完,场中安静。众人疑惑大起,皆面面相觑。

从替酒开始,所有的诗词都是吉祥欢乐之作,最愁苦的也不过是“却道天凉好个秋”,寓意到底还是向上的。

这一首词却不然,悲戚、哀婉,苍凉,压抑。

秦琛也怔住了。没想到自己得了这样一首。这是区别对待,还是……意有所指?

他不禁沉思。

“啪!啪!啪!”又是一声声击掌。晏弘施施然走来,喉咙深处“哈”的一声,懒洋洋夸赞:“真真好词!”

众人如潮水散开。

晏弘高举酒杯,仰头饮尽。翻转杯底朝下,示意涓滴不剩。又让婢女倒上满满一大海碗,送到瑶光面前,勾着唇冷笑:“废话也不用说了,念吧。若是孤觉得不好,就喝了这一碗去。”

瑶光扬眉回以一笑,无惧威胁:“多谢殿下厚爱。”

小白脸!待我拿曹总的诗压死你。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短歌行》,三国,曹操。

念完她还好心的给解释了一下典故:“周公吐哺,说的是一个叫周公的主上,求贤若渴。听到有贤才来访,吃到一半的饭连咽下去都等不及,赶紧吐出来,漱口整理去见客人。有这样贤德的主上,何愁天下人不归心于他呢?”

这样的诗,这样的寓意。哪个当王当太子的敢说不好?不要天下士子文人的心了?

没了士子文人,谁帮你治理国家?

晏弘有再多毛病,政治敏感度那也是不缺的。他无法说这诗不好。

不但不能说不好,还得表现出“哎呀,正和我意!这诗大大的好!”的态度。

心里恨不得把她给剁了,脸上还得笑着夸赞。生来就是天之骄子的晏弘何时受过这样委屈。笑容都有瞬间的扭曲。

好,很好!陆瑶光。孤记住你了。

“你得罪太子了。”颠簸的回程途中,秦琛忽然揭开马车帘入内,喝退了芦芽出去。如此对瑶光说:“很危险。”

“我知道。”瑶光叹气,“可就算不得罪他,难道他就会打消对我的邪念?”

秦琛的回答不假思索:“不会。”

“这不就得了。”瑶光双手一摊,无奈道:“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先狠狠抽他一耳光再说。”

“这么说,你是打算等死了。”他凉凉道。

瑶光也凉凉回应:“那你说,我能怎么办涅?谁敢和太子做对,保护我?”

秦琛一针见血:“和太子做对与保护你是两回事。请不要混为一谈。”

“好吧,好吧。”瑶光小鸡吃米一样点头,“我就是个没有价值的人。不值得人家去冒得罪太子的险。那么请问秦公子,您大驾光临这么一趟,就是特地来奚落我的?让我认清自己有多一钱不值?”

秦琛看了她片刻,开口:“你不是一钱不值。你只要承认自己的身份就能得到将军府的全力保护。韦夫人。”

瑶光大惊,差点摔倒:“你叫我什么!”

“韦夫人。”秦琛气定神闲,“事到如今还不肯承认么?你就是伯悉六年前娶的妻子,韦家村陆家长女。小名大妞。”

我……擦!

瑶光立刻炸毛,如踩了尾巴的猫,大怒:“姓秦的!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凭什么说我是陆大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