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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渡 35.我作曲了。*

上台前最后一晚,谢图南坐在练习室给苏禾染头发,配服饰。

他这次被要求染蓝色,烟罗自从他上次公开表演后,就看上他染的大红,自愿让红色染到头发上。

陈见洵变成卷毛,张望北一改厚刘海,打薄成旁分。

谢图南蓝色染太久时间,久到醒来只剩他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其他人躺在舞台,铺一层床垫睡着了。

谢图南转身高举手臂,露白皙的额头和其他人呼呼大睡的模样,照进相机,po在乐团粉丝团。

:lastnight.:)

前一条还是陈见洵偷偷上传这阵子练团的小心得分享到动态上。谢图南切到自己的帐号,点一颗红心。

「我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张望北躲在后台拨开布幕,人潮自门口涌进,他紧张兮兮地不断跺脚来回走。

谢图南握着吉他,还没习惯掛在耳朵的耳饰,两隻耳朵加起来零零总总有六个,加上唇环、贴上的眉骨钉、两手共六枚戒指。

陈见洵倒是享受苏禾给他配的无袖背心,侧面露出的手臂曲线精壮,他站在一面大镜子前左摇右晃,想着待会弹着贝斯该会有多吸引人。

「我发则讯息。」谢图南走到后台,推开门,是一间有红色沙发的休息室。

谢图南点进跟余果的聊天页面,反反覆覆打了几个字又删除,他踌躇着,给余果那两张票是家属票,座位特别安排过,是最前面两排,以前有这样的票谢图南的份都算张望北的,张望北巴不得爷爷奶奶、弟弟妹妹全都来看他们的乐团表演。

主办人的声音从耳返传过来:还有五分鐘。

谢图南搓着拇指的老茧,叹口气,捶沙发扶手一拳,关门背吉他。

:我作曲了。

余果打开手机,开到连接网路的页面,今晚的海不平静,她的身体随渔船上下沉浮,闻到简十遇杀鱼的血腥,她一度以为晚餐会在下秒吐出来,她摀住嘴巴,牙齿咬上下唇,硬生生憋回去。

简十遇挑眉,往后指身后的小木门:「要不要进里面屋子看,有电视,还有网。」

余果用水盆捞起两隻活蹦乱跳的吴郭鱼,倒光它们被鱼鉤刺穿的血水,放在靠近木门旁的蓝桶。

「好,我看一下就出来。」余果脱掉手套,手套掉在地上像漏气的两个气球。

简十遇摇头:「你把门打开,声音调大点,我们都可以听得到。」

余果疑惑的看着简十遇,简十遇杀了今夜的第五隻鱼:「调解心情嘛。」

余果照做,老旧的电视机画面一会卡;一会色彩跑偏,等画面稳定时,主持人刚好宣布下一个乐团上场。

简十遇看到无人区纷纷上台,吹了声口哨、拍手:「现在年轻人玩个乐团越来越厉害了。」他惊呼:「后面打鼓的女生也很显眼。」

张望北面对现场几百位观眾竟然有点结巴,刚刚在手心写「人」字吞下,又或者是给足心理暗示都没用,他的腿有些软了:「表、表演曲:前方有火、明天见、我就这样过了一生。」

如果说前方有火是告别过往的铺叙,那么明天见就是告别后的正式开展。

张望北写的这首「明天见」是摇滚基调,一句缠绕在恋人间的再见不再黏糊稀烂,像拳击,击中的每个地方酸爽如柠檬气泡水。

他又蹦又跳,跟观眾挥手互动、把麦克风递到烟罗的嘴边让她忘情的吼:「最后一首『我就这样过了一生。』送给陪伴我们的大家。」

最后一首张望北盘腿坐在舞台上,麦克风掛回麦架,双手举过头顶左右摆动。

谢图南的吉他换了顏色,穿着高领灰色毛衣、黑色夹克。相比其他人是亮色,他就像是身处在影子里,把城市蓝天下所有孤身的灵魂插进喉咙,他的心如烟雾散开,比告白还坦承;比水蒸气还透明

余果在书店看过一本诗集,写说:「喜欢上谁就会觉得潮湿、骨骼潮湿、指尖潮湿,连吐出的烟圈也潮湿,湿得写诗的灵感都流出来。」

余果屏气,她的指尖正慢慢湿润,心在滴水,头发在滴水,连骨头也在滴水。

「我猜你喜欢穿黑夹克的小男生。」在演唱第三首前奏开始时,简十遇鱼网捲好,收在橘色防水箱子,饶有兴致的问。

余果的世界静的只剩下眨眼的声音。

简十遇笑了:「你在问我为什么知道?我之前看我女朋友在法院里面开庭就是这样。你以为的不形于色在别人眼里都是一场盛大的演出。」

她不知不觉之中也在表演吗?

「像广场拉小提琴的盲人一样?」余果问。

「不,像哑巴演默剧。」简十遇解锁手机,对准电视萤幕的他们喀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