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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代名媛[80年代] 初代名媛[80年代] 第4节

他前几日就已经接到了章漾的电话,按理说,他姐应该就在这两天回来,但始终没见到人影。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人总会回来的,他姐不喜欢的人,他也是能帮着退掉的。当年他可问过章漾喜欢什么样的人,后者说的话,季行止可没一点能沾上边。

只要他赢了,他就要季行止解除跟章漾的婚约。

陆英远摸了摸自己的鼻头,章年的小心思都快要直接写到脸上,他可不敢随意答应,只得将目光转向季行止。

季行止肃着一张脸,他原本笔挺的军绿衬衣,袖口被解开,挽至手肘,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在听见章年这话时,季行止眼中似乎露出了两分笑意,但再看时,又什么都没剩下。

“好。”他说。

章年得了应,邪气一笑,转身投入赛场。

陆英远拍了拍季行止肩头,“这小狼崽怕是要发狠了。”

季行止挑眉,“你怕?”

陆英远笑出声,“我是怕你怕。”

季行止没再多说,他答应了章年的提议,哪可能让后者真如愿。

比赛很快开始,季行止和章年都是大院里“别人家的孩子”,顿时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

章年这一局只想对季行止严防死守,他知道季行止很厉害,从在学校开始就一直是赛场主力,他只需要拖住季行止,让后者进不了一颗球就行。

只是章年没想到,季行止身形虽很高大但同样灵活,靠着出神入化的传球功底直接将球传给了陆英远,压根就没想跟他在这里玩我跑你追的戏码。

章年意识到季行止没想在球场上出风头,将投篮的任务都交给陆英远时,他转身就想拦人,可已经晚了。

季行止几乎是带着他跑半场,让他压根脱离不了自己的防守的范围。

章年瞪着跟自己个子差不多高的男人,“你还是不是男人?”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刚才的赌约不是两队人之间的赌约,而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结果季行止就只拦着自己,输赢全靠队友,这不是想躺赢?

这什操作未免太不男人。

季行止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章年,挑眉,“赢了不就行了吗?”

章年:“……”

季行止看着章年那张还没反应过来的脸,“别那么幼稚。”

说完后,趁着章年失神的瞬间,季行止接过陆英远传来的球,站在三分线外,猛然跃起,高大的身形在半空中停滞了那么半秒,随后被他运转在手中的篮球,在空中呈现出一道标准抛物线,下一秒,“砰砰砰——”是篮球落地的声音。

陆英远直接吹了一声口哨,章年脸色有些难看。

偏偏这时候季行止还不忘记回头,看着记分牌,又看了一眼章年,回答着他先前的问题,“这算男人了吗?”

章年:“!”

他听着此刻季行止的声音,相当怀疑后者是在用眼神和表情对他说着另外两个字。

幼稚。

但他没有证据。

季行止说完后,人就朝着陆英远一群人走去。

他这累了大半天,现在只想回家好好洗个澡睡觉,跟人招呼了一声后,转身离开了篮球场。

陆英远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季行止走了,但章年还没离开,他冲着章年招手,心情愉悦道:“阿年,可别忘了你欠你季哥一个条件啊!”

章年:“……”

谁是他哥?

输了球还欠了承诺,章年心里郁闷。

不过这点郁闷,等到他回到家中,接了个电话后,瞬间消失不见。

电话是章漾打来的。

这一回,章漾没有再逞能。她现在虽说脚上的伤口是被包扎好了,可是要从火车站辗转回到大院的话,还有点麻烦。

章漾这一通电话,便是问章年有没有时间,明日来火车站接自己。

“行啊!怎么没有时间?”章年拿着话筒,脸上的神情跟刚才截然不同,带着兴奋,“我还说你怎么还没回来,明天几点,我保准准时在车站等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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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吸引

章漾是第二天下午四点钟左右才到的首都,她穿着一件浅黄小花纹绉绸中袖旗袍,料子是浅黄色的提花绸,上面有色彩显得俏皮的红色花点纹,收腰极好,那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似柳条一般。裙摆下开叉,行走之间,露出一截雪白纤细匀称的小腿,看起来又典雅又不失二十出头的少女的活泼。

只不过章年在车站看见这模样的章漾时,眸色却是微微一沉。

他倒是没什么兴趣观察着章漾身上穿着手工旗袍,他的目光在看向章漾第一眼时,就直直地停留在了后者的脚上。

虽说章漾跟着母亲早些年出国,但两人之间的通讯从来没有断过。每周的通话,和偶尔章漾的写信寄照片,章年也能拼凑出来章漾这些年的生活。她那么精致的一个人,现在从火车站里走出来时,脚上却穿着一双看起来不合时宜的拖鞋。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双露出来小脚上,还有刺眼的白色纱布。

当章年看见这里时,已经大步朝着章漾走了去。

章漾也看见了章年,她还歪了歪头,毕竟这么多年没有回国,她和章年虽说有电话联系,但像是这么面对面,却是十多年来头一遭。她不算是自来熟的人,哪怕是对着同一时间出生的弟弟,在十多年后的重逢里,也觉得是有一层薄膜在两人中间。

章漾没有做好准备,但是章年已经走到了她跟前,二话不说已经接过了她手中的皮箱,然后盯着她受伤的脚问:“怎么回事?”

当听见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时,章漾像是才找回了那么一点熟悉感,只不过章年这声明显带着质问的话,让她不得不干笑一声,“路上出了点意外。”

章年主动伸手搀着她,从前两人还住在一起时,可没少吵架打架,不过最后几乎都是以章漾的哭声终结,他少不了一顿竹笋扁肉。

“什么意外?”章年问,他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回自己跟章漾吵架,她一不小心自己没站稳,脑袋磕在了桌角上,雪白的额头上瞬间红了一片。都没破皮,但章漾哭声震天。她那么一个不能忍受痛感的人,现在看起来受了一点也不轻的伤,还这么风轻云淡,章年心里很不舒服。

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一样,小朋友会在看见关爱自己的父母在身边时,因为一点小事就敢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以求关注,成年人也会在最亲近的人身边,变得娇气。不论是成年人还是稚童,当在清楚地知道自己会被偏爱时,就不会假装岁月静好,只会展露最真实的一面。

但现在,在章年看来,章漾就在假装坚强。

他不高兴,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章漾最亲近的人。

有他在,比他早一秒钟看见世界的姐姐,就不需要任何伪装,不需要故作坚强。受伤了,在他面前就应该像是小时候一样红着眼睛。

章漾:“哦,就摔了。”

“骗人。”章年走了两步后,注意到章漾脸上细微的变化,应该是对方觉得走路不舒服,他就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她。

章年那双眼睛应该是遗传了谢瑜清女士,那双带着几分冷光的丹凤眼中,在看着章漾时,很专注。

最终章漾败下阵来,嘟囔道:“送妈妈的骨灰回了一趟无锡,中途遇见了人贩子。”

章漾说到这里时,抬头飞快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男子。果不其然,此刻章年的眼睛里的光,似乎比之前更冷了。那张原本看起来斯文英俊的脸,也布满了阴郁,看起来很生气。

可就在章漾觉得他是生气的时候,章年已经刚才从她手中拎过来的包都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蹲在她跟前,一点也没有在意他们现在是身处人流量巨大的火车站。

“你上来。”章年说。

他是想生气的,但是对着章漾那张脸,他真没办法生气。他就算是气,也是气自己,在章漾遇见困难危险的时候,自己没有在她身边。

“快点。”见章漾没反应,章年回头催促道,“不背,难道我抱着你出去?”

章漾一想到章年话里可能出现的画面,立马没二话,趴在了章年背上。

这是她在短短三天里,第二次被人背着走。

不过章年的后背跟那天在山林中的解放军小哥哥的后背截然不同,章漾没什么负担,直接趴在章年肩头,开始主动反思自己的错误。

“好吧,我知道我错了,我回来应该先告诉你。不过我现在也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章漾说,虽然章年没有对她发脾气,但她还是能感觉到背着自己的人的低气压。

章年低低“嗯”了声,到了他开来的那辆吉普车跟前时,他将章漾放在地上后,打开车门,然后动作轻柔将人抱了进去。

“现在还疼吗?”章年问。

章漾这一回没有再装做自己是不怕疼的英雄,冲着章年点头,然后瘪嘴,“可疼了。”

她这样子落在章年的眼中,让章年几乎瞬间将眼前的人跟记忆中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章年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

章漾听见声音,控诉:“你笑我?”

章年挑眉,“是啊。”大约是听见熟悉的腔调和回答,他心情好了一点,懒洋洋一般开口说:“所以,你以后遇见什么事,都记得给我打电话。”他们是这个世界上血脉相连的人,从前分隔两地,如今在一起,他姐姐可以完完全全依靠自己。

章漾哼笑一声,假装看着窗外的风景,嘴硬道:“我能遇见什么事嘛。”

小时候章年肯定是要跟她唇枪舌战三百回合,什么事都一定要争个高低。但十多年过去,他早就没了小时候的心思,听见章漾的话时,只是笑了笑。

不着急,反正人都回来了。

因为章漾受伤,章年直接开车到了家门口,然后将人从车里抱出来。

章漾还有点难为情,“我可以自己走。”

“算了吧,你这几天就在家里躺着,别乱走,我先叫医生来看看。”章年将人抱进家里后,开口说。

章漾自知理亏,没有再辩驳。

家里没人,章漾进了房间后就感觉到了一阵冷清。

这家其实她还是有丁点印象的,当初她们才搬来没多久,父母感情破裂,然后她跟着谢瑜清女士离开了首都,辗转到海外。现在重新回来,那些碎片重新被拼凑在一起,渐渐生动鲜明。

“嗯,那个……他不在家?”章漾十多年来没怎么叫过章师长,现在就算在熟悉的章年跟前,也有点叫不出口。

章年显然知道她说的人是谁,也没觉得意外,就算是他这么多年跟着父亲一起生活,父子俩之间也没多热络,两人的熟稔程度甚至还比不上他和他姐。

“本来是要回来的,但最近下周在西北有个联合军演,他是总指挥,先过去了。”章年说,然后又道:“对了,我明天就要回部队报到,也要过去,可能在接下来一周时间里,没办法联系外界。”他作为军队里的高尖技术人才,在如今日渐偏向于高科技作战,在百万大裁军的同时,部队里也是需要能掌握尖端科技技术,能运用于军事领域的人才。

章年说到这里时,有些懊恼。演习时间不是他能决定的,他也没想到章漾会在这个时间点回来,自己不能在家好好陪章漾,他有些愧疚。在同时,他还有点担心。

“你,不会走吧?”章年抬头注视着章漾的眼睛,认真问。

当初章漾打电话过来只说她要回国,但最后会不会留在国内,章年心里也没底。

即便他已经成年,即便不论是在军校还是在部队里,身边总是有老师或者上级领导夸赞他沉着冷静,但在这一刻,章年问出这句话时,眼睛里是有不安,很明显。

他并不希望章漾离开,他们是双胞胎,哪怕分开了很多年,但冥冥之中,总是有点什么不一样,对于彼此来说,都是割舍不下的牵绊。

章漾靠在床上,听见这话,弯了弯眼睛,“放心,我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