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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且慢行 回忆

季舒玄兴没想到邱全子非但没有责怪他,反倒让他去寻那姑娘!这一刻,他心下满是欢喜之色,就连道谢的声音都显得有些颤抖起来。睍莼璩晓

邱全子让季舒玄先行离开,自己则留在了山崖上,迎着猎猎的崖风,沉浸在独自的回忆之中。

距离那件事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但在邱全子的记忆中,它仿佛发生在昨天一般。

他记得,那日自己就是在这个山崖下发现了重伤中的季晚娘。那时的他已经是武当的大长老,为武当奔波了将近半辈子,却依旧是光棍一条。但那时的邱全子却并不在意,因为武当中虽然成亲的人不少,但长老却没有几个。

可是,当他瞧见季晚娘的时候,心却狠狠地悸动了一回。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寻到了生命中的那个姑娘。

在悉心照顾季晚娘的那两年中,他在山崖下搭建了一个简陋的木屋,每日都会山崖下瞧上一瞧,心里才会觉得踏实。活了将近辈子,才识得爱情的滋味,邱全子犹记得那时自己的心境如同回到了十*岁一般。那种雀跃和欢喜是他今生都难忘的。直到此刻,他都未曾后悔认识季晚娘。

在发现季晚娘的当初,邱全子本想将她带回武当疗养,但却没想到季晚娘在知道他的身份后,始终不愿随他去武当。

当时的邱全子整颗心都在季晚娘的身上,自然不曾细想这其间的缘由,只当是她嫌弃那都是男子居多,所以也就随她去了。

这样舒心且平静的生活在谷底静静地过了两年。那两年是邱全子这一生中最为幸福的日子,足以令他在今后空寂的岁月中慢慢的回忆。

在他的印象中,季晚娘的容貌是最美的,即便是江湖中人,但她看上去比任何一个女子都还要婉约温柔,那种如同月色一般朦胧的柔和总是浮现在她的面庞。她不怎么开口说话,对自己的身世也只字不提,但这并不影响邱全子对她的倾心。

季晚娘在谷底养伤,除了邱全子每日照顾之外,再没有任何人来过。邱全子的心意,季晚娘是瞧在眼底的,也不知是日久生情,还是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季晚娘在伤好后的一个月就于邱全子成婚了。对于这个问题,直到此时,邱全子心中都多少有些疑惑。但相处的那两年,季晚娘是真心的,对邱全子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依着季晚娘的意思,那日的婚礼办得极为简单,没有高堂,也任何一个人观礼,仅仅只是邱全子张罗了两件喜服,一桌好菜,两人便拜了天地。婚礼虽然简陋,但那种兴奋和欢喜却一直萦绕在他心头,至今想起来也带着淡淡的甜味和幸福。

山风呼啸而过,撩起邱全子下颚上的长须。须发在空中飞舞,有种欲乘风归去之感,那背影让人瞧着心酸。此时的他不过就是一个小老头子,哪里还有武当掌门人的威风。邱全子不断回想着当初的情景,心下有欢喜,有怅然,还有一些疼痛。

除了大婚那日是他今生最为欢畅的日子之外,就剩下喜当爹的那一瞬间了。当瞧着自己的儿子小小的,眼睛都睁不开地躺在自己怀中抽泣时,那种巨大的幸福霎那就将他给淹没。

可是,这般幸福美满的日子却并未如他所愿能天长地久。至今想起来那日的情形,邱全子心下依旧有着淡淡的怨,但更多的是心疼。

他还记得那日当自己提出带季晚娘回师门以正身份的时候,几次拒绝的季晚娘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雀跃的邱全子压根就没在意季晚娘有些怪异的神情,以及欲言又止的神态,径自领着季晚娘出了山谷,进入武当。

当时,他本想将儿子一块带去,隐瞒了师门这么久,他觉得该给身份的不仅仅是季晚娘,还有自己的儿子。然而,季晚娘却拒绝了,他同意随邱全子回武当,却让他将儿子先留在山谷,说是等武当接受了她的身份之后,再来接儿子更为稳妥些。当时,邱全子并未多想,便一口答应了她的要求。

可是,就在邱全子领着季晚娘参拜掌门之际,季晚娘竟然在众人的愕然中,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朝掌门人偷袭而去。

那时,邱全子就站在她的身边,但却已经被突如其来的事态吓傻了眼,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季晚娘纠缠在众多武当的高手之中。

“老匹夫!今日就算我血染武当也要杀了你为我爹娘报仇!”季晚娘的这番话一直记在邱全子的心中,他清楚得记得季晚娘那话音中浓得化不开的仇恨。

那一刻,邱全子突然有些明白过来,自己这两年的幸福生活似乎都是季晚娘的圈套。瞬间,邱全子的恨意染红了他的双眼。

他不顾一切地闯到了季晚娘的身前,带着质问的眼光,死死地望着她。那一刻,几乎所有的武当弟子都停下了攻击,转而将两人团团地围在中间。

邱全子依旧记得,那天他向季晚娘问了无数个为什么,但却都没有得到她的一句解释。而当她嘴角流着血,躺在自己怀中时,这才终于开了口:“阿全,我是真心的。”

季晚娘的这话成了她的临终遗言,抱着她冰凉的尸体,邱全子缓缓走出了武当。也正是因为这么一句真心,瞬间让邱全子的恨意被化解。

那日的事情,也因他手刃了季晚娘而没有被追究,只是,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他面前提季晚娘三个字了。

至于季晚娘同掌门人之间的恩怨,邱全子直到掌门仙逝的那日才断断续续地从他口中得知。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啊!

他将季晚娘埋葬在了这个山谷中,整整消失了半年之后,他才抱着儿子重新回到了武当。从那时起,他就多了一名弟子——季舒玄!

季舒玄的身世除了他自己,世上再也没有人知晓,而邱全子也不打算将此事公诸于世。

长叹一口气,邱全子的视线缓缓落在了山崖下,他朝着那看不见底的地方轻喃了一句:“洪岭,师父对不起你,但师父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有任何一点闪失!”说罢,他又恢复了掌门人那种深沉的气势,转身绝情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