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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且慢行 师父许久不见

瞧着云洛洛轻车熟路的模样,季舒玄的眉峰忍不住上挑了几分,但却什么都没问。

路径悠长,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山间如同泼了墨水一般黢黑,倘若不是有云洛洛在前面带路,走得如此自信,季舒玄都要怀疑两人是否迷了路!

越往深处走,这杂草就越高,虽然已是深秋,但枯草却依旧在秋风中瑟瑟发抖,每走两步,身边就会伸出一只树枝,轻轻勾住衣角和袖口。索性不是盛夏,否则在这片密林之中,只怕见不到天上的星光,身边萦绕的也只有蚊虫了!

季舒玄随着云洛洛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直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空旷的苍穹布满了银辉,他眼前才豁然开朗——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一处佳境!寸草不生的一个大石台向山崖处延伸着,站在石台上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那月亮就仿若在手边一般,竟让人生出几分想要伸手的欲*望来。

“山穷水尽无疑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季舒玄忍不住出声感慨。

在夜色中眺望这片苍穹,足以令人心中生出几分敬畏来,真不知道云洛洛是如何寻到这处佳境的!

然而,这番美景季舒玄还未来得及细细赏玩,便被一声突兀的声音给打断了性质:“什么路啊村啊的!那是给人走的,给人住的,老衲这地就是用来喝酒吃肉的!”

一听这话的口气,季舒玄便蹙紧了眉峰,怎的在这里还能遇见如此粗俗之人?听他口气,似乎应该是少林寺的和尚,怎么同酒肉扯上了关系?这声音是中平台顶上传来,季舒玄抬头望去,只见一块延伸出来的大石头正好将平台遮住了一半,想来,那石头顶上也坐着人吧!

“在下不知前辈何人,但听前辈口气,似乎也是少林中人,如何说出这般罪过的话来?”季舒玄忍不住铮铮直言。

一旁的云洛洛还未来得及阻止,季舒玄的话音便已经落了。她微微张了张红唇,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嘿!你小子算是哪根葱啊!老衲一向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少林寺的那些老秃驴都不管我,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那人口气甚是乖张,毫不客气地驳了季舒玄的话。

季舒玄薄唇紧抿,面上多出几分不悦来。

正在此时,云洛洛突然抢在他开口之前先出了声:“你自己就是一秃驴,还说别人呢?这不是典型的五十步笑一百步嘛!”

云洛洛那轻灵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落在那人的耳里,令他一个激灵,急忙从山石上翻身跃起,脚尖轻点,便落在了两人面前:“呀!我的宝贝徒儿回来啦!”

只见来人一身朴素的和尚服松松垮垮,淡淡的酒香味肆意散发,一把花白的胡须垂到了心口处,头上却一根毛都没有,只是显眼地点着九个戒疤!

一瞧这和尚头上的九个戒疤,季舒玄的神情便忍不住恭敬了起来,在寺庙中,也只有长老级别的人才能拥有九个戒疤,想来眼前这和尚来头不小。

“师父,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乖张啊!少林寺怎么还没出个人把你给收了?”云洛洛没大没小地调侃着眼前的和尚,她伸手不客气地在他胡子上拽了一把,顿时疼得那和尚龇牙咧嘴地,但却是敢怒不敢言,也只得哀怨地瞪了一眼云洛洛——要知道,这徒儿可是他求来的,当初就瞅着云洛洛的脾性对他胃口,自己死皮赖脸地想要当他师父,好吃好喝地哄了大半年,才把当时才五岁的奶娃娃哄到了身边养着,至此以后,他对云洛洛那可谓是千依百顺!

之前听着这和尚开口,季舒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而此时,听闻云洛洛开口叫了一声师父,季舒玄当即如同五雷轰顶了一般,愣在了原地——少林的和尚如何还收了女徒弟?

季舒玄神色有些复杂地望向云洛洛,他总算明白为何云洛洛也是如此乖张之人了,想来与她这个师父的教导脱不了干系吧!

虽然诧异,但毕竟对方是长辈,想起自己刚刚的唐突,季舒玄便有些懊恼起来。

“大师,小生不知这是你的地方,刚刚言辞过激了一些,得罪了大师,还望大师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生一回!”季舒玄朝那和尚走进一步,客气地拱了拱手。

然而,那和尚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季舒玄一眼,如同一个记仇的孩子一般轻哼了一声:“你说原谅就原谅呢?乖徒儿,他是谁呢?莫不是你嫁的人便是他吧?倘若是,还是尽早写封休书算了!”

和尚最后这句话是冲着云洛洛说的,那鼻子还冷不丁地哼了两声,以表示他心中的不满和不削一顾。

闻言,季舒玄眸色微微沉了几分,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将头低了低,云洛洛见状,又一次伸手狠狠地拽了那和尚的胡子一把:“你个秃驴,我嫁的是书生,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瞧他是书生吗?他可是我的朋友,你客气些!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那和尚委屈地瞥了一眼云洛洛,一边拉着自己那多灾多难的胡子,一边出声讨饶:“宝贝徒儿,为师错了!原谅,原谅!为师就是不甘心你怎的嫁给了一个书生,这才迁怒于人!”

半响之后和尚总算是将自己的胡子从云洛洛的手中救回了自己的胡子,他小心翼翼地捋了捋胡子,一副宝贝的模样,眼底带着几分哀怨,望着云洛洛,身子往后退了几步,离云洛洛远了几分。

云洛洛再次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道:“臭和尚,再有下次,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胡子!”

听闻云洛洛这番威胁的话,那和尚急忙一把护着胡子再次往后退了两步,眼眸中透着谨慎和小心,还带着几分怨怼。

见状,云洛洛总算才心满意足,她一脸得意地望向季舒玄,好似邀功一般。季舒玄的唇角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看来这欺善怕恶的性子也随了她师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