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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 第十一章 控诉

创世之父上古天尊在创造人类之前,造出无数兽类,各有天赋。

其中有两只异兽,一名为蛊妖,身带蛊毒,无论何种生物,若中了其身上的蛊毒,必死无疑,一名为虫母,有无数小虫寄居在其身体之外,可自由驱使小虫攻击敌人。

这一对异兽极富灵性,结为夫妇,在兽界称雄称霸,所向披靡,万兽跪服,奉为兽神。后来生下一个幼崽,命名为蛊妖虫母

及至昊天至尊现世,倡扬以人为尊的天道,镇压收服各族异己,其中就包括了这对兽神夫妇。兽神夫妇身死于昊天手中法宝灵煞,尸骨无存,而他们的幼崽蛊妖虫母侥幸逃脱不知所踪。

“轰”的一声,此时那黑色蠕虫聚成的雾团,已经与九条火龙缠绕而成的火团碰撞到一起,冒出阵阵青烟。

龙吟声声高涨,空气中响起噼里啪啦爆响,弥漫起阵阵恶臭,无数蠕虫尸灰四散而起,被风吹得到处都是。九条火龙昂首飞回,盘绕焚天飞舞不停。

牛怪见状非但不怒,反倒发出咯咯笑声,道:“不错,我正是蛊妖虫母!磐石老儿,你可是怕了么?”

邓一年恨其毒杀刺复城老小,手段毒辣,更不答话,冷笑一声,运转周身灵力,顿时白光红焰青芒暴涨,那白光与红焰之上的青芒尤为大盛,铺展开去,犹如一片蓝汪汪的气海,无声地向蛊妖虫母与麻衣男子庆阳奔涌而去。

“焚天破煞金钢焰!”牛怪见状眼中闪过惊慌之色,尖声叫道:“庆阳我儿,你还等什么!再不动手我们娘儿俩就要死在这里了!”

那麻衣男子闻声咬牙,迈上一步,粗声粗气大吼一声,迅速掏出一条长长的黑色布条,向空一抛,赫然支起一根十丈高的墨黑色的杆子,有手臂粗细,上面挂着乌凄凄的黑幡,长约五丈,幡条上画着一些扭曲难辨的红色符号,阵阵浓烟翻滚,袅袅黑气升腾,如乌云飘过,如拉上了一块巨大的幕布,整片天空都黑成一片。

浓黑烟雾如同一道高墙,在麻衣男子与牛怪身前,将邓一年的白光红焰青芒挡在了外头。

幡条之下,麻衣男子挺直了身躯,脸上神情又是恐惧又是凶狠,惨白的脸色如同鬼魅一般,眼中倒映着白光红焰青芒,闪烁不定,撑着黑幡的手青筋毕露,越捏越紧,似是在运转功法,那黑烟涌出之势越来越急,渐渐要将他与牛怪包围了起来。

邓一年皱起眉头,凝神打量那黑幡,心下骇然:“阴阳幡?此幡不是司魂殿至宝么,怎会来了此处?这庆阳究竟是何来头?”

他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有哪一处地方不太对劲,却又毫无头绪。

麻衣男子见邓一年脸色凝重,还道是阴阳幡的威力吓住了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得意洋洋地开口说道。

“邓老头,没想到你果然怕这阴阳幡!我给你个机会,速速离去,我们饶你性命,否则这阴阳幡发起神通,吸走你和你徒弟的魂魄,那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蛊妖虫母在旁咯咯笑了起来,摇动身子,又生出一身黑色软刺蠕动不已:“庆阳我儿,你心肝儿真大,那杨戬的魂魄倒也罢了,没什么油水,磐石上人的魂魄若能到手,我包你的万阴归虚**突飞猛进,再上层楼,到时那盘都哪是你的对手。”

杨戬心中一动:“怎地这妖怪竟知道我的名字?”

不由自主地想起桃溪来:“那臭女人之所以喊得出我的名字,必是在仙庭知道了我一家三口的境况,这母牛怪难道也从哪里知道了我爹娘的事情?”

当时心中疑惑不已,却不敢出声,唯恐扰了师父除妖正事。

见两人一唱一和,邓一年怒极而笑,将心中隐忧暂且放到一旁,思忖道:“不管如何,先除掉这两个恶贯满盈的祸害,将这阴阳幡送回司魂殿陆萨手中才是正经,省得它流落在凡间成了祸害。”

他昂然道:“可笑你们竟如此不自量力!阴阳幡虽是司魂殿至宝,可惜我乃天生上古灵体,岂会惧怕于它?”

大喝一声,他袍袖鼓舞,纵身向前,白眉飞扬,白须飘飘,威风凛凛,周身散发红青两色光芒,红彤彤,青艳艳,霞光练练,光芒万丈,直透重重黑雾乌云,直指烈日炎炎天空。

周遭空气顿时变得炽热无比,好似烈日灼肤,好似烙铁烫肌,树木迅速干枯焦黑,山壁发出隐隐爆裂之声。

“窸窣窸窣”

蛊妖虫母昂首跺蹄,无数黑色蠕虫再次升空而起,迎着邓一年扑去。

麻衣男子在后手执阴阳幡,在地上重重一顿,高声长啸,啸声声嘶力竭嘶哑难听,宛如嚎哭,那阴阳幡似乎受了驱使,无风飘起,周遭如厚墙一般的黑雾嗖的一声盘卷一处,变成一只黑色大手,凌空向邓一年抓来。

“嗤嗤”声起,空气中再次弥漫着浓重的臭味,无数虫灰飘飘扬扬落了下来,隐隐风过,将虫灰吹得四散空中,连邓一年身上都沾染了不少。邓一年不以为意,长笑一声:“鼠辈受死吧!”

倏忽一下跃过蛊妖虫母头顶,一身刺目炽热的烈焰将那黑色大手冲得粉碎,迅如闪电来到阴阳幡下,那麻衣男子毕竟不比蛊妖虫母有数万年修为,怎受得住这惊世之火的近身灼烧,顿时惨叫一声,面目焦黑,全身烧化,散发出剧烈的恶臭来。

一眨眼功夫,麻衣男子就已变成了一堆灰烬,掉落尘埃。

邓一年揽过阴阳幡一抖,瞬时将它缩小,放入怀中。

从邓一年纵身扑来及至麻衣男子焚身而死,不过数息之间,蛊妖虫母万万没有料到对头竟绕过自己直扑阴阳幡,一时救援不及,回头看时,只见到丝丝絮絮的灰烬落下地来,顿时恨怒欲狂,尖叫起来。

“磐石老贼,我要杀了你!”

庞大牛身陡然转动,张开巨口,吼地一声喷出恶臭腥风,刮起地上所有虫灰与骨灰,迅速翻滚凝结,变出一个灰蒙蒙的高约一丈的巨人,张开双臂,向站立于山壁之下的邓一年熊抱而去。

邓一年随意挥手,巨人不及靠近就已轰然四散。焚天光华四射,厉声长啸,九龙伸缩吞吐,龙吟声声。

焚天与九龙奋勇争先,直扑蛊妖虫母,“轰”然一声,巨大牛身倒飞出十数丈,重重侧摔在地,口中喷出一道血红瀑布,挣扎难起。

“磐石老贼,你好狠!”

蛊妖虫母哑声大叫,眼中血泪流出,伤心欲绝悲愤不甘,语音凄厉好似鬼啸一般,“昊天老贼杀我父母,只留我一个存活世间,难觅伴侣,断绝子嗣,我这数万年来忍辱偷生,藏头藏尾,偏安于这孤僻之处,好不容易认了一个孩儿,偏偏跑出来你这样一个怪物,活活烧死我的孩儿!老贼,你为何要这般赶尽杀绝!”

她这一番控诉,声声如哭,句句揪心,杨戬听得心中不忍,想道:“想不到这母牛怪竟也如此可怜……师父杀了他的孩子,算是极大的惩罚了罢……难道还要杀了她吗?”

只听师父冷冷说道:“你的父母被杀,自去找昊天至尊算账,休与老道纠缠。你的孩儿被杀,如此伤心欲绝,被你们害死的万千生灵,兰灵犬一族以及周边的百姓,却连伤心的机会都不再有了。自作罪孽,罪无可恕。”

杨戬闻言警醒过来,在心里惭愧不止:“对啊,这母牛怪杀了那么多生灵,我怎会对这样恶人生了同情之心!”

蛊妖虫母尖声狂笑,好似嚎哭一样:“找昊天老贼算账?他元神三分,早已魂飞魄散,就算把那司魂殿的地府魂池吸干了都找不到他,你让我找他算账!你这不三不四的怪物老贼,竟然说这样风凉话!我杀了万千生灵那又如何,难道昊天老贼没有杀过?你,磐石老贼,你没有杀过?为什么你们兄弟俩可以杀,我不可以杀……”

邓一年脸上青气闪过,瞪眼大喝:“住口,邪魔外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改悔!”

声若五雷,响彻云霄,盛怒之下举起右掌,一条刺目青色雷光如蛇般在臂上游走,奔射掌心,蓄势向蛊妖虫母高高劈下。

杨戬耳尖,早已将蛊妖虫母的话全数听在耳里,不由得又惊又疑,眼见蛊妖虫母的眼睛在青光照射之下露出平静的光芒,心中突然想道:“这母牛怪其实还是挺可怜的。”

他的父母因为仙庭而散亡,他自己在仙庭那处破地方被欺凌险些致死,内心深处早已对仙庭反感透顶,连带着对那个创设仙庭的所谓昊天至尊也没什么好感,在此时此刻,眼见这牛怪奄奄一息悲愤欲绝,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触来。

“丝……”邓一年正待一掌劈死蛊妖虫母,突然气息一窒,一丝麻痒钻入心头,如同一发牵动全身,高举的手掌顿时失了准头,斜斜向下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