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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 第三十七章 心动

“既然师兄这么看得起我,出这么大手笔,”冷凝翠缓缓道,一字一句,似乎十分艰难,又似乎心里下了很大决心,道。

“我也不能让大家失望了。就这么着吧,只要师兄新收的这徒弟能胜过平雅,我定拱手让出仙兵岛主之位,反之亦然。”说罢霍然起身,也不向白烈告辞,自顾自快步走出厅堂,临出门一刹那,停下了脚步,转身嫣然一笑:“师兄,你可莫要后悔。”

在众人愕然目光中,她红衣翻飞如云,飘然而去,走得老远还听得见一阵阵清脆的笑声。

韩寒山歉然对白烈道:“白小友,让你见笑了。”

白烈笑了:“哪里哪里。若不是我们冒昧前来,也不见得会惊动令师妹。”

郑老三在旁忍不住插嘴:“这女人三天两头都会来闹上一闹,倒不是专为什么事情而来。哼,若不是看在她爹的份上,我们早把她赶了出去。”

韩寒山皱眉不快:“郑师兄,此事不要再提了。”

白烈察言观色,见两人脸上都是讪讪,众弟子也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自己也觉得尴尬,忙告辞道:“我还有要事,就不再叨扰了。我这小兄弟,烦请各位日后多多照顾,感激不尽。不必远送,留步留步!”

说罢匆匆拉了白真要走,白真一呆,道:“这么快就走么?不跟杨大哥道个别吗?”

杨戬心里大喜,韩寒山见状微笑道:“杨戬,你代我送送白小友。段祥,去安排下你小师弟的住处。”

杨戬大喜,与段祥齐声应了一声“是”,走出厅来。

段祥与杨戬约了一会儿在此处会合便去了,白烈白真与杨戬一同顺着来时的路信步向沙滩走去。

林木成荫,景致清新,空气中飘着一丝丝淡淡的异香。

路还是那条路,杨戬的心情却与来时大是不同,由初时的兴奋和憧憬变为现在的懊丧与不舍。这几日在龙族栖息之地,只顾着跟着白真四处游玩,却糊里糊涂错过了向白真表白心意的大好时机。

此刻恨不能让白烈消失,好将心里话统统倒出来说给白真听。可惜白真依旧没心没肺地东张西望,一点不像是道别的样子。

白烈见已走到海滩上,四下无人,开口道:“杨兄弟,你怎么看这场赌约?”

杨戬一呆,凝神沉吟,然后道:“我觉着韩岛主似乎不是很在乎结果,甚至有些儿想认输的意思。”

白烈道:“你也看出来了?若果真如此,你当如何?”

杨戬笑了:“我可不是那种轻易认输的人,要么一拍两散,两边都别想赢,要么,就各凭本事,哪怕输了也甘愿。”

白烈哈哈大笑:“杨兄弟心里有主意就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过些日子再来看你,你多保重吧。”

杨戬欲言又止,眼巴巴地看着两人腾身离去,心头惆怅忧郁,呆站在沙滩上,久久不想挪步。

“汪汪……”脚边传来二郎兴奋的叫声,杨戬低下头,见它四爪已全被海水打湿了,肚皮上沾了不少白沙,背上还有一两片树叶,显是刚从哪一处灌木丛中钻了出来。

“你去哪里玩了这么久……现在就剩下你跟我了。”杨戬叹了一声,领着二郎向回走。

林木小道上另有许多小径通往不知名的去处,杨戬意兴阑珊,随意弯了进去,走不多时,出了这片蜿蜒的森林,竟被眼前的景色惊得呆了。

远处无名大山,山体宽宏,如一颗大印,盖在大地之上,山下绵延如海的大草甸,如波浪起伏,又如绿色绒毯一般一直铺到脚下,草甸上有许多不知名的红花,群群团团,艳如红霞。

杨戬顿觉心旷神怡,想要带着二郎狂奔过去玩耍一番,眼帘中却映入一个白衣少女。只见她长发直垂到腰间,亭亭玉立,手提着一个篮子,如蝴蝶一般,在花丛间来回奔走,脚步轻盈,如同翩翩起舞。

似是感觉到有人在注视,少女扭过头来,清澈似水的眼眸与杨戬对了个正着,如冷月般脱尘的脸上顿时露出诧异的神情来。

杨戬眼前一亮,忍不住心中惊叹:“真美!”

少女被他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很快就扭开了脸。

杨戬也十分不自在,心里自责这才跟白真分开不过片刻,就忍不住在心里夸别的女子漂亮,似乎太不地道了,低头斥二郎道:“走啦,看什么看!”

二郎不满地汪汪两声,似乎在说,关我什么事啊!

走回跟段祥约定的地方,远远望见段祥手中提着一个包袱,似已等候多时,忙迎上去道:“段师兄,你等很久了罢。”

段祥摇摇头,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道:“没事。拿着,这是我们新入门弟子的必备物品。先打开看看吧。”

杨戬接过包袱,沉甸甸的,鼓鼓囊囊,似是装了不少浮凸之物。一手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打开了包袱,不由一愣,包里琳琅满目,有小铜鼎,有毛刷,刻刀,毛笔,兽皮袋,小瓶子,以及一些零碎物品,许多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知道怎么用了。在这些物品的下面,垫着两本羊皮书。

段祥解说道:“这是犀牛皮储物袋,可以装五十件物品。这一只小鼎,名为炼丹鼎,用来炼制丹药的。新入门弟子必须先学会炼丹而后才是炼宝。这毛刷用来刷漆,就是你见过那兽血树的汁液,这毛笔用来写符文……哦,这两本书,其中一本必须要学的,不过要等师父他老人家亲自给你讲授……”

杨戬翻出最底下的两本书,一本封面上写着“养气诀”,另一本封面上写着“符经”。《养气诀》他倒没往心里去,师父的九转玄元正功已经够他琢磨一辈子了,因此只是翻开了那本《符经》,一看之下,顿觉不明所以。书中每一页上都是各种晦涩难明的符号图案,一个都看不懂。

“师兄,这符经有什么用?为什么必须要学?”杨戬将书放了回去,重新系好包裹。

段祥答道:“铸造法宝其中一个很重要的步骤就是刻符,也就是将这书上所记载的符文刻到法宝上。不同的符文组合有不同的效果。若是没有这符文,再好的法宝都只是一件摆设罢了。”

杨戬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这符文看起来毫无规律,与文字毫无相同之处,是不是需要死记硬背?”

段祥笑着拍了拍杨戬的背:“杨师弟别担心。师父说过,锻造法宝一术,天赋固然重要,但心思与耐心才是第一要紧的。在这方面你若是没有一定的潜质,即便是一万颗灵石都买不动师父收你做徒弟。”

这变相的夸奖令杨戬有些不好意思。论心思他倒是不缺,但要说起耐心,当年师父就说过他是个毛猴子,火烧屁股坐不住,根本静不下来。

段祥向杨戬介绍了一番岛上的建筑布局。

他们所站立之处,是岛主府正门。岛主府既是岛主的住处,也是商议大事的处所。几位师伯师叔,各有宅邸,距离岛主府都不是太远。另有一处大院,名为打铁苑,供弟子们居住和修炼,里头有炼丹房、火炉房、储料室等等所在,倒是十分方便。打铁苑附近,开辟了一处药园,弟子们都各自分了一处自留地,种植一些药草植物。

从段祥的介绍中,杨戬得知韩寒山其实共收了三名弟子,除了段祥和杨戬,还有个二师兄。二师兄是富家子,早几年上岛拜了师后没多久就称病归家,至今都不见回来。

打铁苑位于神工岛偏东,距离海岸不过一里,由一间间石屋组成。

一走进打铁苑大门,一股浓重的药香混合一种像是火烧动物皮的气息就迎面扑来,那味道又怪又腥又燥。杨戬毫无准备,顿时被呛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咳咳连声。

段祥笑道:“不好闻是吧?我们闻这味道都闻了一个多月了,哎,最开始的时候差点想吐。”

话音刚落,西面一间石屋里就走出来一人,大声道:“吐吧,赶紧吐吧,过了今日,你想闻这味道还闻不到了!”

杨戬定了定神看去,只见那人一头蓬蓬乱的头发,浓眉细眼,全身古铜色的肌肤,结实的胳膊和胸膛上汗津津的,手里提着一根铁钳,笑得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

段祥大笑:“有这等好事?难道你的药王宝袋练成了?”

那人笑得更欢快了:“可不是吗,终于可以给师妹交差了!”说着又弯了回去,再不露面。那怪味更加的浓重了。

“这家伙,是郑师伯的得意弟子,名罗梗,”段祥见杨戬一脸迷糊,解释道,“郑师伯有个女儿,从小只喜欢研制丹药,平素经常要采集各种珍贵的药草,所以央罗梗帮她做一个能保持药草药性的宝袋……”

不知为什么,杨戬脑中顿时闪出一个白衣女子的曼妙身影来。

当夜,杨戬睡了一个踏实觉,后来又做了一个迤逦梦。

梦里,他与白真在草甸上奔跑欢笑,互相追逐,嬉笑玩闹,最后在草甸上并肩躺倒仰望蓝天,他看了白真一眼,不知何时白真的面容竟然变成了那白衣女子,惊得他一下醒了过来。

夜半三更,少年面红耳赤,心绪久久无法平服,不得不运转九转玄元功一周天,才渐渐压下了悸动不安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