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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分章阅读_179

邵夫人也知事无可挽回,只能轻轻垂泪,顾廷煜艰难的抬起手臂,替她拭泪“别再想过继的事儿了,我是从不信si后如何的。如今,我唯一挂念的就是你和娴姐儿。唉,你跟了我,也是毁了一辈子的。”

“你别说这样的话”邵夫人悲鸣一声,扑在丈夫腿上,哭道,“我无才无貌,家世平平,能嫁给你,便是莫大的福气了。”

顾廷煜轻轻抚着妻子的头发,孱弱的开口“我现在吩咐你几句话。你要记住了。”

邵夫人抬头,用力的应下。

病弱如枯枝的男人,极力沉下声音,正se道“第一,我si后,不论谁来撺掇,你都切不可再提过继之事,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要为了娴姐儿。只消我没有嗣子,二弟和二弟妹便会善待你们,便是娴姐儿出嫁了,也会护着她。b那不知心眼本事的过继儿子强多了。”

邵夫人哭的涕泪满面,伏在床边,只能不断点头

“第二,以后若二弟妹和太夫人有个什么不对付的,你切不可掺和进去,尤其是姨母叫你做什么,你一定要慎之又慎。”顾廷煜尤其加重了后几个字的声音。

邵夫人淌着泪水,一脸疑惑。

顾廷煜不无悲哀的笑了笑“我到这几年才看明白姨母,她这人最惯会拿别人做靶子的;以前是四房和五房,闹的二弟和他们势成水火,她却一味在老爷子面前做好人。便是我,哼哼,怕也是着了道的。”

邵夫人愣愣的擦着泪水“不会吧,我瞧着太夫人是极好的。”

“老爷子最后怕是也瞧出来了,是以才留了书信给金陵和青城的族叔们。”

顾廷煜冷笑道,“你道四叔五叔为何那么卖力的去b问族叔,便是截留下老爷子留给二弟的家产,这也是长房的事,与他们何g。不过是姨母说,愿把这笔产业三家平分。哼,拉拢旁人,专对一头,她这辈子最会耍的,便是这一手了。”

听着这宛如遗言一般的话,邵夫人全身发冷,伤心的几yu裂开,却淌不出泪来,似乎已伤心过了,只会木木的点头。

“我瞧着二弟妹不是个跋扈刻薄的,你只要做足这两点,再待她客气些,想来也能过下日子了。不对,我得想想,不若再送他份大礼也不能得罪了她。好罢这样也好,你们娘儿俩能过的好些,娴姐儿的婚事也不用愁了。”

顾廷煜疲累之极,声音越说越轻,几乎是自言自语了,不知在想什么,脸上泛起一抹古怪的微笑,嘴里低低的念念有词。

“爹,娘,我快来了,你们别急。老爷子可是高兴了罢,小二如今出息的很了,讨的媳妇也好看的紧;娘,你瞧,我给你丢人了,一样都b不上小二”

崇德三年,六月十九,宁远侯顾廷煜过逝。

同年七月,谕旨钦封顾廷烨为宁远侯,衔超品二等爵,加封其妻盛氏为正一品诰命夫人。

本卷完

最终卷那人却道,海棠依旧

第149回

顾廷煜一si,邵夫人身心俱垮,多少累积下来的疲惫伤心一gu脑儿发作,当即病的半si不活,奄奄一息躺倒了;而太夫人也表示伤心过度,只能在床上哼哼唧唧。

明兰晓得情势不妙,思量半响,遂暗下决心,顾廷煜的丧事她坚决不能揽过来办,且不说顾家的规矩她不熟悉,此情此景,她无论怎么做都会有人嚼舌头,可作为新出炉的侯夫人,又很难推脱,思来想去,便郑重去请煊大太太来帮忙。

“不是我躲懒不肯出力,可我就这点子年纪,何曾经过什么大事,大哥的白事何等要紧,若是出了错,还不定有人怎么说呢。”明兰倒也坦率,索x一概说开了,“这府里的人,也就大嫂子您叫我贴心放心了,您若不帮我,我便不知寻谁去了。”

煊大太太本就好事之人,素ai揽事,又见明兰这般诚恳,满口倚重,心里舒坦之下,当即便应下了,回去便与丈夫商量。

“这么大的事,你就答应了”顾廷炳这两天就要往西北去了,顾廷煊正忙着四处打点,一回来就听得这消息,顿时以为不好,对妻子急道,“长房的事咱们还是少搀和吧,别弄的又惹上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知道什么”煊大太太白了丈夫一眼,凑近了细说,“这事我前后想了,固然是烦了点,但却是有好处的。一则,弟妹她的确是有难处,这白事若办大了,未免烨二兄弟不乐意,若办小了,不免有人说闲话。我替她把事揽过来,她必会记得我的好处。二则”

她端了被温茶给丈夫,放低了声音,“瞧咱府里这情形,分府另过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咱们可得事事靠自己了。可这些年,公爹大事小情都叫二弟去办,咱们要门路没门路,要人头没人头,银子也不多。趁这回办白事,你我多结交些有用的才是。”

顾廷煊不以为意,摇头道“咱家就那么些亲戚朋友,你不早认识了”

“你呀”煊大太太用力点了下丈夫的额头,“原先那些和这回冲着烨二兄弟面子来上门祭拜的,能一样吗那可大都是拿实权的呀。他们见弟妹肯将这般大事托付于我,还能不另眼看待我们”

顾廷煊素来怕事,可想着儿nv们都渐大了,要说亲的说亲,要求学的求学,将来免不了还要谋差事,总不好事事依赖顾廷烨,他最后叹息的点了点头。

为表示诚意,第二日明兰就亲去邵氏处求取侯府的对牌和库房钥匙,费了半天唾沫才把自己的苦衷和请外援的必要x讲清楚,谁知邵氏气若游丝“都在娘那儿”

怎不早说明兰立刻又杀去太夫人处。

太夫人额头上缠着米h翠丝细棉帕子,正病恹恹躺着吃药,明兰第二次声情并茂的述说完毕后,她似是楞了下,盯着明兰看了许久,眼睛略带红丝的直看的明兰心头发毛,才叫向妈妈去拿东西。

明兰暗抹了把冷汗,心满意足的把对牌和钥匙交给煊大太太,她咬si了自己年纪轻,还不能独当一面,又吃定了太夫人不敢叫朱氏把事情接过去办。

如今外头谣言满天飞,直指这几十年来太夫人这后妈当的别有用心,这当口若再叫朱氏揽这事来办,那就更有说头了这都揽权几十年了,藉口长子病弱叫大儿媳好生照看,到了这会子还不肯放手哪

煊大太太是个爽利人,加之无人掣肘,顺风顺水之下,把这场白事办的十分漂亮,低调又不乏尊重,礼数周全却又不繁琐,该哭丧时,全府哭声雷动,半里地外清晰可闻,该待客时,仆役穿cha里外,井井有条。

而明兰只需要要揣着半瓶桂花油,一天去顾廷煜灵前哭个几次就成了,还有力气熟悉熟悉宁远侯府的人事关系,顺带往她好奇已久的府库房瞄上两眼。

她深觉得请对了人,每隔一天都要对煊大太太表示一番感谢,天天换辞,绝不重样,夸的煊大太太快活之极,浑然忘记每日只睡两个时辰的疲劳辛苦。

除此之外,剩下的时间明兰大都耗邵氏屋里。

根据太医院正的说法,太夫人的病属于心情调养问题,邵氏却病来如山倒,气势汹汹几有油尽灯枯之态,明兰吓了一大跳,想着与其去外面装悲伤,还不如照顾活人更有成就感,而且将来也好相处些。

邵氏并不愿搭理明兰,不论明兰说什么做什么,她一概阖目冷颜以对,明兰也不生气,只温言t贴的照看她,看方子,试汤药,把外头灵堂宾客的情形捡些要紧的和她说,又把蓉姐儿带了来和娴姐儿做伴,日日从澄园搬来好吃的好玩的,让小孩子暂忘悲伤,好歹能吃能睡些。邵氏原就不是心y之人,看明兰小心翼翼的关怀,她不禁心软,想来这些陈年恩怨怎么也不该迁怒到才进门几个月的新媳妇身上,便渐渐转了颜se,对明兰客气温和许多。

明兰见她心灰意冷之下,不思痊愈,只一味悲伤,病t愈加沉重,便有话没话的说些自己幼年之事,百倍夸张当初卫氏新丧之后,自己的恐惧,彷徨,孤单和种种无助。

“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这话真是一点都没错”明兰红着眼眶刚才又去灵前哭了一圈,轻轻哽咽,“我家太太是极好的,可她到底要照管里外一大家子和几位兄姐若不是祖母垂怜,我,我真不知”后面留一段长长的省略号,让邵氏自行想象。

邵氏果然听的心惊r跳,她再觉得太夫人是好人,也不放心把nv儿托付过去;想着nv儿已无父,若再没了母亲,还不定将来怎么样呢。心志一坚定,病就好了大半,到了出殡那日,她居然能起身出来向亲朋道谢了。

当然,明兰也受到了巨大的好评,太夫人微笑着夸了她两句,明兰一边表示谦虚,一边心中暗道以您为榜样,我会好好学习的。

说起来,这还是明兰生平第一次这么认真周全的给人服孝,不但院里的丫鬟们不许穿戴鲜yan,连蓉姐儿也给新做了两身素se新装,她自己更是从头到脚挑不出毛病来。

四se浅单se柳枝纹褙子,一整套雪亮的米珠银饰,不见半分颜se,连鞋尖尖上的珊瑚缨穗都去掉了,明兰把这身装扮在顾廷烨面前转了一圈,问道如何。

顾廷烨翘着唇角“大约我si了,也就这般阵势了。”

侯府门口的灯笼俱罩了一层素白,明兰想着澄园门口也该挂两个小白灯笼意思下“挂三个月差不多了吧。”谁知顾廷烨又道“老爷子没了那会儿,不过就挂了百日,挂这么久,不知道的还道是我si了。”

明兰叹了口气。

好吧,这家伙最近脾气不好,说话yyan怪气,动不动就冷嘲热讽。

好b你攒足了力气等着找仇家的麻烦,谁知还没等你真正发招,人家就自己si了,si后还能风光大葬,那些卖你面子的大多不知内情还没来得及造势,更恨不得在灵前表现一个b一个悲痛,他又不能去说我跟我哥是前世冤家今生对头,你们不用太卖力的云云。

其实明兰也不大痛快,办丧礼也就罢了,可那些流水价送进侯府的礼钱她心中绞痛,大房还没有分家,所以这些金银财物都得归入府库,可将来这些人情账估计多得她去还,也不知将来分家能落下多少渣。

但她还是宽宏为怀的劝道“到底si者为大,人都si了,你跟他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从我会懂事起就知他活不长。”顾廷烨面无表情,“也没见他少出幺蛾子。”

他童年时代对长兄最深的印象,就是顾廷煜一边半si不活的让人扶着喝药,一边闪着不怀好意的目光向老爹进谗言,从小到大他吃了这位病人的不少苦头,在他看来,生病不能抵消作恶,而同情也不影响憎恶,做了坏事的人,就是在病床上也应该拖起来接受惩罚。

这种观念颇有几分现代意味,明兰立刻表示万分赞赏“夫君果然恩怨分明,真丈夫也。”

顾廷烨横了她一眼,心情好了不少,笑骂道“伶牙俐齿你不去殿上跟那帮读书人耍嘴皮子真是可惜了”

最近他对读书人意见很大,好吧,这是他进来抑郁的第二个原因。

自六月起,他正式兼任五军都督府副总都督,领左军都督,加封太子少保,地位提升的结果就是他开始直接参与军国参政讨论。随着时局稳定,所有的暗cha0汹涌渐渐转化为文斗,前堂正殿成为了各派人马的角力场,一伙子人天天在那里口沫横飞。

给先帝上谥号,他们要吵;给两g0ng太后的仪仗待遇不同,他们要吵;人事变迁升降,他们也要吵;至于行政部署国策决断,他们吵起来更是连饭都可以不吃。偏本朝祖制是文官节制武将,武官大多是奏报,辩驳议论属于文官的活计。

以前顾廷烨只管自己一亩三分田时,站在殿上旁听时可以左耳进右耳出,反正重要的东西大多会另抄数份发送重臣自行研讨。可如今,他算半文半武了,只得竖尖了耳朵认真听,因为皇帝被文官撅住了说不出话时,最喜欢问一句xai卿,你以为此事如何

这位xai卿通常由沈从兴,姚阁老,还有顾某人轮流担当,其它人有情出演。

以为个头啊以为他要是有拽文的本事,何必g这行,靠刀口t1an血混饭吃。

先帝的谥号里要不要多加一个文字,有个毛关系啊就这点事,素有恩怨的两派就能摆齐了人马,从天亮吵到天黑,满嘴的之乎者也,引经据典,从三皇五帝一直吵到先帝晚年宠幸小荣妃的不当。

这种吵架还算温和,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