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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之正妻不下堂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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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四合如意天华锦纹地衣,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铺地是何模样,抬头望去,梁上绘了精致的苏式彩画,绚烂夺目。一架花罩落在屋中,将房间隔断成里外两间,外间设桌椅,里间有铺了锦垫的罗汉床。容蓝雪走进那花罩细瞧,只见罩上遍布华丽花纹,其间有松鼠,有葡萄,既雅致,又吉祥。

露珠儿从外面进来,见容蓝雪在瞧花罩,走近来笑道:“这架花罩是太太为了寒衣节新装的呢,奴婢瞧着也好看,不想大小姐亦喜欢。”

新装的?为了寒衣节?江氏竟这般重视这个节日?还是有别的目的?又或者,是因为这是她重回容府后的第一个节日?容蓝雪心下揣度,脸上笑道:“姨娘们还未到?不知太太都请了些谁。”

露珠儿端了盏茶,递到容蓝雪手里,道:“还早呢,太太去了二小姐屋里,说要帮她挑枚簪子。姨娘们大概也还在梳洗打扮罢。其实大小姐不必这样早来的——今儿好几位世交家的太太,要带着公子小姐来呢。”

容蓝雪一向都是这样的早,也不是头一回,露珠儿却称她来早了,真真是稀奇。容蓝雪把这话前后回味一遍,咂摸出点味道来,敢情今儿是个借寒衣节而设的相亲会,而且主角是青姐儿,你看,江氏都亲自赶去帮她挑选首饰了。

明知江氏偏心,但容蓝雪却生不出怨来,相反,倒是佩服羡慕得紧,佩服的是江氏,明知容府无良人,但为了女儿一生的幸福,还是执意要入火海。羡慕的是青姐儿,得母如此,何其之幸。

就是各个姨娘们,心里也都装着自家女儿,现在必在帮她们梳妆打扮罢,只有她,无人怜爱。不过,没有关系,就算所有人都不把她放在心上,她还有自己疼自己。

容蓝雪在袖中掐了自己一把,暗暗自嘲,枉她两世为人,竟作起小儿姿态来。

露珠儿看了她几眼,走去把窗子推开一扇,道:“大小姐可是闻不惯这香味儿?奴婢给您散散。”

容蓝雪忙道:“还是关了罢,怕待会儿有客来,外头已经开始冷了。”

露珠儿摆摆手,笑道:“不碍事,奴婢今日在这里当值,等客人来了再关上。”

正房一等大丫鬟今日暖阁当值?看来江氏果真很重视今日的相亲宴。谁人不想替自己挑个良人,相伴一生,幸福到老,容蓝雪亦如是,只是江氏摆明了是要主推青姐儿,她不论如何不能抢去她的风头。不过,青姐儿再怎么着,也不能同时挑两个不是,她还有机会,就让她静静地坐在一旁,细细地听,细细地看,不出风头,打听打听情况总是可以的罢。

她看了看身上的衣衫,白衫,蓝裙,虽则绣了几朵花,但并不扎眼,唯脚上穿的一双高头履繁华无比,不过没关系,不是谁都会朝人脚上看的。这身装扮,想来是不会抢去青姐儿风头的。容蓝雪放下心来,对露珠儿道:“我去外头吹吹风,待会儿再来。”

才刚不是说外头冷么,怎么却要出去?露珠儿不解其意,好心地道:“大小姐可是头晕?奴婢把窗子都打开便是,横竖这会儿也只有您在这里。”

容蓝雪摆摆手,执意走了出去,抢风头,不仅仅是体现在装扮上,若是待会儿江氏瞧见她这样早就坐在了这里,只怕也会生疑罢。让江氏疑心生厌,并不是一件好事,虽然容蓝雪很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承认,江氏身为嫡母,握有她的生杀大权,为了以后有个好归属,她还是尽量顺着她点罢。

又或许,刚才露珠儿对她的提醒,根本就是江氏的授意,江氏知道,她一向是个聪明人。

呵,是聪明人。容蓝雪半是苦笑半是自嘲,伸手抚上光滑如凝脂的脖子,在那里,有一道拿刀割出来的长长伤痕,尽管肉眼看不到。

容蓝雪信步向前,经蓝苑,过竹轩,提裙漫步至花园。深秋时节,菊花遍野,黄花白蕊,浓香扑鼻,容蓝雪瞧着喜爱,便随手摘下一朵,欲簪入发间,但一想簪菊仿佛不太吉利,遂把抬起的手又收了回来。

不簪花不是甚么大问题,可这朵才刚摘下来的菊花该如何处置呢?丢掉未免太可惜,拿在手里又显得太怪,容蓝雪一面朝前走,一面低头寻思,却不想还没走几步,就同个人迎面撞到了一处,登时发髻也乱了,菊花也散了。

“我就晓得,容府里的人,走路都是不长眼睛的!”一声怒斥自头顶传来,忽而又变作了惊讶,“居然又是你!你同我有仇?”

容蓝雪因为是低着头,被撞得晕头转向,好容易定下神来,抬头一看,居然是旧识,不,旧冤家,自海沿子上来的宗家三公子,宗云龙。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不论是上次还是这回,容蓝雪都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她一摸颊边散落下来的头发,怒火顿生,气道:“你这人好不讲理!我是低着头没瞧见,误撞了你固然有错,但若你不是同我一样没看路,又岂会自己撞上来?”

宗云龙浓黑的眉毛朝上一挑,喝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撞了我,倒还有理了?谁教你低头走路来着?我就知道,容府的小姐们——”

容蓝雪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抢着道:“我知道,我知道,容府的小姐们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您待在容府,没得辱没了您的一世英名,我劝您还是赶紧走罢,还待在容府作甚么呢?以您家的权势,哪里寻不到住处?完全不必待在这里受气嘛。”

“你以为是我愿意待在容府?我这就走!”宗云龙竟是受不得一点儿气,袖子一甩,拔腿就走。

容蓝雪一吐胸中浊气,捂嘴暗笑,从后添柴加火道:“三公子可得快些走,不然走慢了,被人留住,就要让我怀疑你是故意慢些迈步子,好教人来拉你了。”

宗云龙气得不轻,低头朝路边捡了块石子儿,就要朝容蓝雪砸来,但手在空中划了好几下,还是忿忿丢下了,惹得容蓝雪大笑。

宗云龙气哼哼地,转头就走。其实这人生起气来,也并无损于他的英俊外表,果真生了副好皮囊,容蓝雪正想着,忽闻菊花丛中传来一声惊呼:“三公子,你这是要去哪里?谁惹你生气了?”

声音很熟,仿佛是绛姐儿。容蓝雪朝前走几步,探头一看,果见金灿灿的菊花丛中,钻出个银红衣裙的女孩儿来,拖住宗云龙的胳膊不放,正是三小姐绛姐儿无疑。她一看就是盛装打扮过,头上梳着未嫁女子最时兴的同心髻,左右插了三对镂花金簪,发后还插了一把比巴掌还大的象牙梳。身上穿着一件银红色的刻丝小袄儿,外头罩着百花衫,底下一条撒花百褶裙,长长的裙摆,直拖到地上,遮住了那双红色的高头履,只露出镶了珍珠的翘头来。

不得不承认,容家的小姐们,都生就一副好样貌,即便宗云龙英挺出众,此时盛装的绛姐儿站在他旁边,丝毫也不见逊色,直让人想赞一声:好一对璧人儿。

好一对相称的俊男美女呢,容蓝雪忍不住赞叹一声,然后转头就走,连招呼也不想去打一个——绛姐儿对宗云龙是甚么心思,她早已明了,这会儿上去,岂不是自己朝枪口上撞?若被她知道宗云龙的气恼源自于她,还不得把她给撕着吃了!要是让她知道宗云龙对容府小姐印象不佳的根源,就是来自于她这里,事情就更糟糕了。

容蓝雪越想越觉得此地不可久留,脚下生风,走得飞快,几乎要跑了起来。

但事情往往事与愿违,还没跑两步,就被提着长裙,跟风一般卷过来似的绛姐儿拦住了去路。

绛姐儿柳眉倒竖,杏眼圆瞪,显得气愤无比,指着容蓝雪怒问:“你作甚么惹恼了三公子?”

容蓝雪无奈叹气:“他这人,脾气太火爆,只要与他遇上,不管怎样做他都会生气,我又有甚么法子?”

宗云龙脾气不好,人尽皆知,绛姐儿更是亲身体验过,因此听了这话,就有七八分相信,但是心上人吃瘪,她岂能不维护,因而想都不想,就对容蓝雪道:“大姐,他是客人,不管谁对谁错,你都该跟他道歉。”

容蓝雪道:“我已经承认错误了,还要我怎么道歉?”

绛姐儿很是坚持:“那就再道一遍,一直到三公子不生气为止。”

这也太过重色轻姐了罢?容蓝雪横她一眼,拨开她就走,绛姐儿不肯,重又去拦,两人推推攘攘,乱作一团。

绛姐儿力气不如容蓝雪,裙子又长,很快就被踩住了裙边,摔倒下去,容蓝雪怕被带倒,及时抽身,跳将开来,险险避过一劫。绛姐儿重重摔倒在石子路上,硌得浑身生疼,登时哭得梨花带雨。

宗云龙本已走出一大截,听见哭声,又折返回来,立在一旁啧啧出声:“瞧瞧,瞧瞧,我就说容家小姐根本不晓得甚么才是贤淑,居然在园子里就打起来了。”

绛姐儿一见宗云龙,愈发哭得赖劲,就在地上朝他身上扑。宗云龙一个闪身,避到容蓝雪身旁,怪叫:“男女授受不清,三小姐,别教我说出难听的话来。”

容蓝雪这会儿怒火中烧,见他自己跳到旁边,怎能不抓住机会,拳头一握,就朝他身上招呼。宗云龙唬了一跳,似有些不敢置信,就算是海沿子边上民风开放,也不见女子这般明目张胆地打人的。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容蓝雪已是朝他身上招呼了好几下,她在容家村时,也曾下地做过粗活,很有两把力气,是以宗云龙虽说身子骨结实,挨了这几下也还是疼,当即怒骂起来,连连闪躲。

绛姐儿张着嘴巴呆愣了一会儿,慌忙站起来,猛扑到宗云龙身上,要替他挡拳头。可谁知宗云龙躲她更甚过躲容蓝雪,连声叫骂:“容府小姐究竟有没有修过妇德,怎么连投怀送抱的事都做出来了?”

甚么不贤淑,都是小事,但男女大防却是大事,容蓝雪听得他这般说绛姐儿,又气又恼,却见绛姐儿似没听见一般,愣是缠住宗云龙不放,她只得去骂绛姐儿:“你忘了你同你姨娘娘家侄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