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杨戬 第四十二章 礼物

郑老三大名郑松,是前任神工岛岛主郑克的第三个儿子,上面两个哥哥幼年时都夭折了,因此实际上他是郑克的独子。恰好他在师兄弟中排行第三,因此同辈的都叫他郑老三。

郑老三脾气耿直,这是个优点,但在锻造法宝时就变成了缺点,耿直的人多数心思粗,甚至急躁不耐心,一个心思不细密不耐心的人,是做不出好法宝的。

郑岛主多次公开表示,岛主之位绝不可能传给儿子郑老三。

不传给儿子,传给徒弟也是合理的。郑岛主的大徒弟叶建,心思细密,手艺精巧,二徒弟刘大兴专注聪明,敢于创新。

叫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的是,最后郑克却将岛主之位传给了仙兵岛冷岛主的大徒弟韩寒山。

别说仙兵岛的人大为震惊,连神工岛上许多人都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自然就会有种种的猜测。其中最大胆也最合理的一种,就是韩寒山并非岛外来的孤儿,而是郑岛主的私生子。这个猜测与其他的猜测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被人淡忘。

人们只记得韩寒山与冷凝翠的那段陈年情事。

韩寒山继任岛主前,与冷岛主的女儿冷凝翠两情相悦,即将成婚。继任岛主后,冷凝翠的爹,也就是当时的冷岛主,怒而取消了婚礼,宣称只要韩寒山敢踏上仙兵岛半步都要将他剁成肉酱。

后来冷岛主仙逝,将原本想留给韩寒山的岛主之位传给了女儿冷凝翠。

两人都是独身多年,未娶未嫁,分明旧情难忘。冷凝翠对韩寒山更多了一层旧恨难消的心思,因为没了父亲的约束,就三天两头过来寻衅生事。韩寒山对冷凝翠诸多容让,甚至将所有神工岛的买卖都推给仙兵岛做,才令得冷凝翠恨意稍减。

“连我都差点被推出去做了冷凝翠的徒弟。”听完段祥的介绍,杨戬在心中加了一句。

段祥苦恼地皱着脸,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然背后说了师父这么多是非。两个师弟只是问起晚上晴儿师妹的生辰要送什么礼物,也不知怎么搞的竟杂七杂八越扯越远。

他越想越是后悔,反复再三叮嘱杨戬和姜洛业道:“两位师弟,这些都是我瞎猜的,你们不可说出去。若是让师父知道了,非要狠狠罚我不可。”

杨戬暗笑。他心思灵活,姜洛业也不笨,两人一唱一和,你一句我一句,竟把段祥绕了进去,什么都给说了出来。

姜洛业一脸诚恳:“师兄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将师兄的这些话泄露出去的。”

杨戬笑道:“师兄,我嘴巴严,记性差,你方才说的我都忘记了啦,就算想跟人说也记不起来了。”

说着瞥了姜洛业一眼,又道:“最怕那些看上去老实,其实心眼诡计特别多的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这样的人才最要担心。”

姜洛业委屈了:“师弟,你还是记恨我。”

杨戬哈哈一笑:“哪里哪里,不敢不敢!”

段祥见他们如此,心中更添不安,劝解两人:“师父说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说起来这都得怪我,不该嘴没把严,说了不该说的话,令你们多想了。”

杨戬觉得过意不去,忙打岔道:“师兄,你给晴儿师妹准备了礼物么?”

段祥摇头道:“一会儿我回屋里翻看下有没有合适的。杨师弟,我带姜师弟去安顿下,傍晚时分我们一起去郑师叔府上看看有什么帮忙的。”

见两人走远,杨戬折回自己的石屋,关上门,看了看炼丹鼎,见绿甘石依旧在冒着淡绿色的火焰,整个石屋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苦涩而清甜的芳香,边上海碗里的那颗蛋没什么变化,只是摸上去似乎不那么粗糙了。

没什么事做,想起韩寒山交代要临摹符文两千遍,这大半天已经过去了,半个符都还没完成,忙从床上那个大包里找出那本《符经》和几张纸来,坐到桌前,一面磨墨,一面翻开《符经》。

照面四个符映入眼帘,每个符都是四条如蚯蚓一般的波纹线,所不同的是波纹纹路不尽相同。

杨戬将纸蒙上,描了几笔。

他虽然识字,儿时却只知玩闹打架,极少静下心来写字,这几年飘泊流浪,更没有什么机会练字,连握笔的机会都少之又少,此时叫他突然中规中矩地临摹,虽然只是四条波纹线,却也弄得满头大汗,辛苦至极。

勉强描了一百个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丢下笔发呆。还有一千九百个,怎么来得及?这得画到什么时候啊?师父这是故意为难他的吧?

联想到师父吩咐他临摹符文的时候说的话,杨戬突然自语道:“说我浮躁好动,所以才让我写两千遍……哼,吃定了我完不成任务对吧?我偏偏要吓你一跳。”

他打起精神,调匀呼吸,耐着性子又写了数百个,越写越快,越写越觉得心应手。

写到一千多个的时候,不知不觉浑身暖流涌动如潮,胸口渐渐发热,周围似有微风拂面,每个符文像是活物一般,浮凸晃动,仿佛水面涟漪,层层荡漾开去,甚至带着波光点点。

停笔细看时,却又毫无异状,令他不由疑心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一千九百九十九……两千……大功告成!”杨戬丢下笔,深深呼吸,十分满意地看着眼前厚厚的一摞纸。

起身看了看炼丹鼎旁的滴漏,写两千个符,通共只用了一个半时辰而已。虽然只是临摹,心头的成就感却难以言喻。这一刻他才隐隐体会到了师父韩寒山的苦心。

他取了一个小盒,将炼丹鼎中的那颗益气丹放入盒中,又照着段祥教的法子重新制了几颗益气丹,放入炼丹鼎中,推上鼎门。左右需要用绿甘石的火温慢慢地孵那颗蛋,不如再做几颗益气丹好了,刚好一举两得不浪费,早点将蛋孵了,也省得那晴儿师妹惦记她的窃脂蛋。

想到晴儿师妹,他脑中又闪出那草甸之上白衣少女的身影来,也不知这两人是不是同一个人。他虽钟情白真,但情窦初开,爱美之心也渐渐苏醒,对美貌的少女终究会多留意几分。

想到晚上就是晴儿师妹的生辰晚宴,不由微皱双眉,若是大家都拿了礼物出来,他却两手空空,那可如何是好?

双手不由自主地去怀里摸索了几下,摸到了一个小小的扁扁的包裹,心里一动。这包裹是昨天白真送他的,交代上了岛之后才能打开,他几乎都忘记了,也不知是什么好玩物事。

杨戬打开包裹,眼前顿时闪出一大片白色的亮光,清辉照耀整间石屋,明亮无比。杨戬呆呆地拿起这件礼物,举到空中。

这是一片圆圆的冰冰的物事,寒光闪闪,白芒熠熠,轻盈而皎洁,如它的主人一般漂亮。

一片龙鳞!

这是白真的龙鳞!

那日在天道教总坛,见到了白烈的真龙之身,彼时他尚且不知道白真的身份,曾说过若不能骑龙,得一片龙鳞做个纪念也是好的。想不到白真竟然真的送了他一片龙鳞!

杨戬嘴角不由自主地浮出微笑:“这丫头,想必心里也是喜欢我的罢,只不过年岁太小,还没开窍罢了……”

他用布将龙鳞擦得更亮,与龙王送的冰晶玉魄摆到一处,仔细包好,放入怀中,打开门走了出去。

夕阳西渡,残霞半销,天色已然不早,他信步向后苑走去,迎面匆匆来了一人,背着手低头疾行,差点与他撞上。

杨戬忙向旁边一让,那人抬起头来,焦黄的面色被天光染成了赤金之色,原来是刘大兴。杨戬恭敬地行了一礼:“刘师叔!”

刘大兴脸色倒是和悦,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杨戬,是韩岛主门下新收弟子。”

刘大兴若有所思:“韩寒山的弟子?不是叫姜洛业么?”

杨戬陪着笑:“那是二师兄,他今天刚回来,我是师父的第三个弟子。”

“哦!走,陪我去郑老三家喝酒!”刘大兴一把抓住杨戬胳膊就要走,杨戬忙道:“大师兄和二师兄让我等他们。”

“刘师叔!杨师弟!”一个声音叫道,杨戬看去,是段祥和姜洛业匆匆赶了上来,面带歉意:“走吧!方才有些事情耽搁了,害师弟久等了!”

刘大兴哼了一声,丢下他们三人,领头走出了打铁苑。杨戬三人忙疾步跟了上去。

郑老三的府邸就在岛主府以西偏北不远处。边上还有一处府邸,紧闭着大门,十分凋蔽萧条,像是好久无人居住了。四个人经过这处,连脚步都没停,杨戬侧目匆匆看了下,门口破败的灯笼上,勉强可见到一个“刘”字。

正暗自猜测这是不是刘大兴原来的府邸,只听“砰”的一声那灯笼突然爆了开来,碎竹片四溅飞射,倒吓了段祥等人一跳,姜洛业更是一跳老高,脸色吓得惨白。

刘大兴收手,依旧负手在身后,闷头道:“看个屁!有什么好看?”

杨戬暗自咋舌,这人怎么知道他偷看那灯笼的?

郑老三的府邸门户大开,灯火通明,大院和厅堂之上总共摆了六张桌子,碗筷杯盏都已摆好,有几个弟子打扮的人,不停的将菜肴端上。

岛上的弟子像是都已经到了,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有几个女弟子,正围着一个穿着大红锦衣的女子嬉笑玩闹。

韩寒山与几个人高坐堂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怎么我来了都没人理么?”刘大兴一进门就高声嚷道。